作者: 此生几生 | 来源:发表于2020-07-21 23:03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易采之的烦恼

                                                                                                    1

       易采之再一次陷入了郁闷之中。

       电视上,正报道一起持刀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吴某系心理原因,在地铁上使用原先藏于鞋袜中的瑞士军刀,对车厢内人员进行无差别攻击,共造成3人死亡,12人受伤。后吴某被警方制服……”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像蚊子的“嗡嗡”声惹人心烦。而让易采之郁闷的是,那个杀人犯,是他几天前刚治愈好的一名病人。

       而这样类似的事情,这几年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易采之是名中医,由于医术精湛,25岁便在西坊市有了自己的中医诊所,并取名“有间诊所”。最近,这位名满西坊的中医正受邀去西坊市的明雅医学院作访问学者。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医生,现在却陷入了至今最为严重的道德危机感。

       他无法做到那些一般医生的置身世外,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认为他对死去的那三个人付有一定的责任。可是,如果他不医治吴某,他同样犯了为医者的错误。

       “咚咚咚。”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易采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拍了拍腿,整理了下衣着,打开了房门。

       “嘻嘻,没想到吧,我又来了。看我带的什么?”门外,是个穿着运动套装,扎着单马尾的青春少女。

       “我去,你又来了。你来干嘛?”易采之早已料到是她。这个女孩叫许若晴。一个月以来,这个女孩频繁造访他的家,每次都带些食材过来,煮些撇脚的“美味”给他吃。一切都因为一个月以前,许若晴因为月经问题去“有间诊所”看病,易采之开了一副良方,打了三个月的中药给她吃,并嘱咐她“多喝热水”。

       于是许若晴便以不会煮中药要求易采之教教她,并套出了他的家庭地址,此后许若晴便三天两头的往易采之这儿跑。

       “怎么?不欢迎吗?不管,反正本小姐在你这看的病,你不得负责把我医好吗!再说很多人求我给他们做饭我都不肯,你治病还搭个免费的厨师还不乐意了?!哼!”

       “得了你还厨师?前天那个蜂蜜浇豆腐你想毒死我?”

       “这不在学嘛!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嘻嘻,再说了这不有你在吗,有中医在旁边我还担心食物中毒吗?”

       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易采之喃喃自语道,对,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职责,我医治他的时候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在易采之发呆的时候,许若晴已经绕过他进到厨房,开始了又一次的“美食”尝试。

       易采之回到了沙发上,“喂,我说,你这个月肯定学会怎么煮中药了吧。中药放置砂锅,导入凉白浸泡二三十分钟,然后加水没过药材,中火煎至沸腾,然后小火煎煮三十分钟。喝了头煎药差不多了,你要是还觉得虚就煮个二煎药。”

       “你在教我做事?本小姐早就懂了。”许若晴一边用手机查着菜谱,一边用勺子翻炒着菜,活脱脱一个家庭主妇。

       “那就好,过几天我就要去明雅医学院作访问学者了,可能会住在学校,你就别来了。”

       “什么?你要去明雅医学院?”许若晴左手锅铲右手盐袋地跑出厨房,张大了水灵灵的双眼盯着采之。

       “对啊。”采之依然还困在三人死亡的阴影中,为了急于摆脱,他开始不同以往地跟若晴说起了一些私事。

       “那是我的学校欸!这可太好了,我可以直接在学校里找你,就不用跑这么远了!“

       “纳尼!不是吧,阿sir,你是那学校的学生?“采之直呼受不了,本来以为可以借此摆脱掉许若晴,没想到却羊入虎口。

       “那是,谁让咱这么巧呢。”说着,若晴笑着把菜端了上来。可当她刚把菜放到餐桌上,采之便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只手逼着若晴靠在墙上。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とてもかわいい(真是可爱呢)!”采之右手靠在墙上,左手欲摸向若晴的下巴,“你这小妞天天来我家,是不是看上我了,看你长的还不错,陪爷玩玩呗!”

       “giao!”若晴的脸瞬间红成狒狒的屁股,推开采之,“你怎么这样……”,若晴低声喃喃,然后赶忙拿起包,捂着脸夺门而出,整个楼层都回响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呜呜呜……”

       公寓邻居有些打开了门,看着远处逃离的少女,纷纷看向呆立在门口的易采之,唏嘘不已,“噫……”。

       完了……易采之心想,爷的形象全毁了,我还指望邻居帮我介绍对象呢……

       易采之本是心血来潮,想调教调教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

“也好,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如果她不是平胸的话,爷还能考虑考虑,可惜没有如果。”采之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若晴的药还在他这儿,出于医生的本能,他望向跑远的若晴,呼喊道:”喂……药不能停……”

                                                                                                    2

       第二天

       易采之决定去看下犯人,他想问问那个吴某,为什么杀人。三人的死亡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虽然昨晚靠着开许若晴的玩笑睡了个安稳觉,但早上一醒来便被这事整得郁郁寡欢。

       他需要去面对这些年的心结。

       来到派出所,办理了探监手续。来到了探监窗口,采之静静的等待着吴某的出现。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一个十天前还因为大病初愈来感谢自己的人,十天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采之一直等待着,仿佛被探查的不是吴某,而是他自己。

       “你好,易大夫。”

       采之思绪被拉了回来,抬头,发现吴某已经来了。

       “你好,吴明。”

       这是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面色苍白,面部棱角分明。

吴明微笑着看着易采之,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

       接下来是场3分钟的沉默

       “你知道我为什么沉默三分钟吗?“采之直视向吴明的双眼,他忽然发现,这个人的眼睛,深不可测。

       “知道。“

       “为什么”

       “为那三个死去的无辜生命的默哀。“

       “既然如此,你便承认那是三条无辜的生命。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杀害他们!”

       “没有为什么,先生。”

       “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就该任你在那场大病中煎熬至死。”

       “可如果你那样做了,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易采之忽然愣住了,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易大夫,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大病初愈后在地铁上进行无差别攻击。这与你没有关系,你的职责是拯救人们的身体疾病,你做到了,做的很好,我向你再次致以最诚挚的感谢。你不用对那三条生命负责,那是我的责任,如果这影响到你的身心健康,我感到非常抱歉。”

       “你已经影响到了!”采之不可抑制的吼了出来。附近同样探监的回过头看了看易采之。采之向他们略作歉意的点了点头。

       “我治愈了的病人中,犯故意伤人罪的不止你一个。”

       “哦?……”

       “三年前的白善明,去年的张山河……”

       “哦。“

       “你心理有问题!可你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呢?“

       “心理医生只会让你去适应,而不是去解决!“吴明忽然眉头紧皱,眼神凌厉。

       采之注意到吴明的身躯向后退了退。

       “你怎么跟警察说的。”

       “没怎么说,我全都招了。”

       “没申请精神病鉴定?一般人可干不出这事。”

       “没有必要。’’

       “……你的家人来看你了吗?“

       “没有,但你是第二个来探望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

       “或许,我可以帮你请个律师。”易采之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这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他的内心有一种声音,呼唤着他去调查里面的真相。

       “易大夫……不用了。“

       “我不是要为你开罪!懂?我只想知道这背后的缘由!作为医生,我救你是我的天职,但我依旧为此感到后悔,如果能重来,我必将做出其他选择!“易采之情绪激动,”刷“的站了起来,愤怒的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眸。

       “谢谢。“吴明微笑着起身,挥手示意警员探查结束,然后,深深地向易采之鞠了一躬,便消失在门口。

       易采之立在原地,他看向玻璃板,那里反射出他的瘦削的面容,很憔悴,那愤怒的双眸似乎还蕴含着其他东西,采之不再看下去,离开了探监房。

       采之来到了大街上,市锦繁华,热闹非凡。时值盛夏,街上美女们裸肩露背,穿着超短裤、百褶裙四处逛街,情侣们在街上卿卿我我,妇女们带着孩子走向菜市场,精神小伙在那跳着舞拍抖音。大街上弥漫着幸福生活的气息,这让易采之感到烦躁。他看了看远处穿着热裤的长腿美女,心里嘀咕了句“8分”,便走进一家名为“西单“的服装店。

       “老板,我的西服呢?“易采之一个月前收到访问学者邀请函时,便委托这家服装店定制了一套西服。一个星期前他便收到短信通知他的西服已做好,可采之是个重度拖延患者,不到deadline他是不会行动的。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件,以便核实。“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采之拿出身份证递给中年男子,忽然心头一动。

       “欸老板,你听说最近西坊3号地铁发生的那场杀人案吗?”

       “知道,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老板呼吸逐渐急促。采之疑惑道:“咦?你看过现场照片,我没记错的话新闻上的图片是打了马赛克的。”

       “我一个朋友就在隔壁车厢,他当时拍了照片,不过没敢往网上传,也就在我们几个朋友间看了看,满足下猎奇心理。”

       “老板,我能看下吗?”采之突然谄媚的问道,“看在我在你这订西服的份儿上。“

       “这……好吧,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图片有点儿恶心,你自己把握,不能拍照。“说着中年男子掏出手机,调出那张现场图片。

       “好的好的。“采之微笑道,看了看身后的镜子,右手不着痕迹的拿出了手机,移向了后背。

       “看不清楚啊,拿过来点儿吧。“采之轻按照相键,这张图片便通过镜子的反射存入了采之的手机中。

       “哇,真够恶心的。”易采之看了看中年男子的手机,讪讪道。

       “好了,先生,这是你的西服,麻烦去前台交一下尾款。“

       易采之拿着西服,交完尾款后便走出了店门。

       对学医的人来说,人体碎尸之类的在解剖课上早已见怪不怪。他回忆起在大学上课的时候,有一天他去解剖楼上课,看到有人在搬运一些人形的东西,他便跑过去问了问,结果搬运人员直接掀开了裹尸布,原来这是些干尸,教授解剖课用的,学院说得拿出来晒一晒。采之吓得半死,恐惧点直接封顶。

       已经中午了,采之头顶烈日,走向停车场,他得赶紧回去,仔细看看这张图片。

       易采之刚到公寓四楼,便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轻轻走到墙角,偏过头,果不其然,在有些幽暗的过道上站着一位身着米白色褶皱长裙,带着黑色太阳帽的女子,她双手提着一个布袋,静静地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哇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易采之两眼发直,心想,我的机会来了,便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易采之说不上帅气,但瘦削的面容和苍白的肤色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他整理了下T恤衫,但看了下自己穿的短裤和运动鞋,又有些迟疑……他开始后悔早上为何选件短裤来穿。不管怎样,易采之甩了甩头,转过墙角,走向了那个女子。

       易采之已经为自己找好了说辞,他的家也在四楼,其实从他刚刚那个位置看去,他的家似乎就在这个女子所站位置的旁边,至于这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不知道。可是,当易采之慢慢走近这位女子的时候,他心里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是许若晴。

       “oh,no!”易采之低声叫道,当他看清女子的侧脸正是许若晴时,便急忙转头,可为时已晚。

       “易采之!”许若晴其实早就注意到易采之的靠近,心中正是一阵窃喜,脑海中已经幻想出几十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情感戏剧。可易采之竟然转头欲走!

       “额……我想起我还没买菜,我这就去买。”采之讪讪的回过头笑道。

       “我……我买了。”许若晴脸颊微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这样啊,那……一起吃吧”

       许若晴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看向一边。

       易采之当然不是那些日漫中的迟钝男主,他意识到自己玩大了……

       两人进了屋,许若晴慌忙拿着袋子里的菜跑进了厨房,留下易采之一个人在客厅凌乱。

       “怎么办怎么办,昨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完了完了,这下不正面回应就说不清了。仔细想想,她长得挺漂亮的,虽然胸部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但腿挺长的,而且配上今天的长裙,妥妥动漫女主的感觉。不过……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长得普通,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妙手回春的中医医术。”

       易采之开启了秦王绕柱模式,绕着沙发不停的转。

       “可是,她是明雅医学院的学生,我作为访问学者,没准儿还要给学生上课。师生恋什么的传出去可不太好啊。”

       “算了,先去厨房帮忙吧。”易采之甩了甩头,把杂七杂八的思绪丢在脑后,走进了厨房。

       两人默默的作着彼此的帮手,气氛逐渐尴尬。

       “易采之……”许若晴静静的说道。

       “嗯?”

       “昨天你说的那个意思……是真的吗?“许若晴声音愈来愈小,直至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易采之打了个哈哈。

       “就,就是昨天你说的话。”

       “我昨天喝了酒,我说啥来着!?”易采之意识到该来的还是要来,但他依然企图逃避。其实,易采之渴望一段美丽的爱情,因为这枯燥无味的生活几乎要把他吞噬了。他的童年就像条寂寥的走廊,虽然一路上有许多大门为他敞开,但他却没有勇气迈进。中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拯救了采之。他至今感谢那个老人,那是他的恩师,是他教会了易采之中医的博大与关爱,帮易采之从孤寂中走出。不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这时候,易采之忽然想起了他的师哥。师哥比他早拜师一年。恩师的讲堂两边挂着一副对联:“探人间疾苦,医天下重危。”刚拜师时,老人让采之从上下联

中选一个,采之选了下联。他问恩师,师哥选的哪个,恩师笑而不答。他转而问师哥,师哥始终沉默寡言,采之清醒的意识到,师哥的孤僻远比他严重,直到师哥学成下山,恩师才告诉了采之,师哥选的是上联。

       思绪被一道温柔、专注而忧郁的目光拉回。这一个月来,易采之简单的认为许若晴只是个热爱运动,渴望恋爱的青春少女。但从眼前这个文静淡雅的女孩,以及她温柔却异常执着的眼神中,易采之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

       易采之意识到,他必须正面回答许若晴……

                                                                                            3

       易采之打开了电脑,把今天上午的那张图片传到了电脑上,并用软件不停地调整图片的对比度,时而加以高光,时而加强阴影时而调高清晰度。现在,他开始仔细地观察这场残忍、令人迷惑的犯罪现场。

       这是个非常普通的地铁车厢,然而不同的是,它的椅子扶手上沾满了暗黑的血迹。一个中年男子痛苦的坐在地上,背斜靠着座凳,双手捂着不停冒出鲜血的伤口,表情狰狞。不远处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脖子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领,她眼睛大张,惊恐地看着车门外同样惊恐的人群。还有一个小男孩,死在了隔离门旁边,看样子他本来跑到了车厢的隔离门旁(本作中的地铁类似日本地铁,车厢与车厢之间有门隔开),但隔离门另一边的的人却没有给他开门,男孩最终被杀人犯当着人们的面掐死了,照片是从另一边的车厢拍的,所以看不到男孩的脸。杀人犯此时静坐在座位上,抽着烟,平静地看着地面,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易采之陷入了沉默,起身,泡了壶薄荷茶。他缓缓端起杯子,尽量不去想这张图。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电脑。忽然,杯子碎了,易采之捂着脸蹲在地上,空荡荡的房间回响着一个男人的抽泣。

忽然,易采之想起了什么,起身跑到电脑前,调出图片画面,照片上的隔离门上的玻璃上,隐约反射出一个熟悉的人脸。显然,这个人站在拍照者的旁边,拍照者拍摄时,他的脸通过玻璃的反射留在了照片上。易采之不断放大图片,移动鼠标的手微微颤抖,额头冷汗直冒。人脸逐渐清晰,易采之却愈发不安。这是个棱角分明,十分帅气的男子,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带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张脸,易采之再熟悉不过,只不过易采之从没看见过他笑过。

        “师哥?”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易采之瞳孔微缩,从恩师那学成下山后,易采之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哥。他行踪不定,易采之每每向恩师问起师哥,恩师也总是笑而不答。如今,师哥却出现在案发现场……

        易采之按了按百会穴,看向窗外的灯红酒绿。

        西坊市的夜晚更加繁华,嘈杂的市井裹挟着人们的欲望,流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易采之早早起了床,收拾好行李。由于再过几天就要去明雅医学院交流了,他便在前几天关闭了诊所。趁着这几日无事,决定去拜访恩师。

       恩师的家在新疆,易采之做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他预先给恩师打了电话,恩师对他的来访表示很高兴,并派了一位徒弟来机场接他。

       易采之很疑惑,当年跟随恩师上山学习时,恩师的家只有一个弟子,那便是师哥。“没想到师傅又收了个徒弟,也是,老人家一个人总会寂寞的,有个人陪陪他挺好的。”易采之下了飞机,扫了一眼接机牌,发现没有他的名字。

       “咦?师弟在哪呢?”易采之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发现精神小伙的影子,其他来接机的都是些中年大叔和阿姨,显然不可能是师弟。易采之出了站口,发现有个扎着单马尾的女孩向他不停招手。

       “师哥,我在这儿!”

       “原来是师妹,哇好可爱,爱了爱了。”易采之很开心,跑向了师妹。

       “师哥,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师妹略带委屈的说道,便拉起易采之的手走向一辆越野车。

       车上。

       “师妹,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们没见过面吧?”

       “师傅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呀。” 师妹边开车边说。

       “那……你知道大师兄吗?”

       “当然,大师兄真的好帅哦!”师妹花痴的说道。

       “额,是的。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去年大师兄到是来过一次。”

       “什么?!”易采之惊讶道,“他来……干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师兄一来就跟师傅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走了,我还没好好欣赏大师兄的盛世美颜呢?呜呜呜……”师妹锤了锤胸口,一脸遗憾的样子。

       之后的路程上,虽然师妹一直在问这问那,但易采之只是简单回答着,心里始终想着师兄的事。他跟师傅谈了些什么?他去年为什么要去师傅那儿?数不清的疑惑困扰着易采之,不知不觉中,车已经到了师傅的家。

       易采之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感慨万千。

       易采之本来是一名普通大学的医学生,但大三的时候,他身患一种严重的疾病,具体如何严重不知道,听说医生准备以他的名字命名。易采之本有悬壶济世的理想,却无奈死于这种罕见疾病。

       “所谓的医者不自医,说得就是我吧。”易采之躺在病床上,苦笑道。他是个孤儿,本想靠着国家助学贷款读完大学好好工作,但上天在给他关上了所有的门后,似乎还给他把窗封上了。周围空无一人,唯一关心他的只有护士和医生。易采之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几只鸟在天空自由翱翔,他还看到窗外的女孩推着轮椅上的男孩四处散心。这个世界依然美好,可他却要离开了。

       那天晚上,易采之做了个梦。梦里他躺在床上,黑暗的房间寂静无声。门忽然露出一道缝,穿来些许脚步声。易采之觉得门外有种可怕的东西正向他走来,他挣扎着起身,奋力地移到门旁,正要关上门,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人在推门。易采之使出全身力气阻止门外的人进来,但无济于事。门被慢慢推开,死神来到了他的身边。

       醒来后,易采之发现自己躺在竹床上,床边一位老者正在看中医书,不远处一位男子正在熬药。易采之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老者微笑着示意他好好休息,然后端来旁边桌上的一碗中药,扶易采之起身服下。

        易采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喝完药,易采之正欲开口问问老人发生了什么事,老人摆了摆手,微笑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昨日之事,未尝不是负担,忘记它们,你的脚步才会变得轻盈。”

        易采之品味着这句他听不懂的话,虽然他记不起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他前世的记忆却保留了下来。现在,他决定把前世也忘记,重新开始。

        半个月后,他成了老者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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