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厅一如既往地吵闹而又安静。
安静的人坐在冰凉的钢喷涂连排椅上边看手机边等着办手续或拿检查结果；吵闹的人跑着笑着哭着闹着，有的是因工作需要，有的则单纯为了发泄。
仔细看去，吵闹抑或安静的人眉宇间都藏着几分忧虑、疲倦与不耐。身处这样的地方，想必再有钱、再乐天的人难免也会摆出这样的神色。
这群忧虑的人群中，坐在角落的妇女脸色最为难看，她便是王燕。距她抵达县医院已过去了十余分钟，却迟迟不见王木匠等人赶来，打电话去问，才知晓有段路出了车祸，拉媒的大车翻了，媒块摔得到处都是，道路还在清理中，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人命关天的事，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迫于无奈，只好让县医院的救护车去半路接。这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对存款本就不多的李大狗夫妇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王燕坐立难安之际，王木匠突然打电话来，让王燕在综合楼一楼的急症室门口等候。她赶至急症室门口又等了几分钟，救护车终于驶入县医院。
把老爷子送进急症室后，王燕还没顾上跟王木匠等人询问详细情况，就被随车医生叫去补挂号、办就诊卡了。
半小时后，医生推门而出，把王燕等人叫到身前，说李老汉醒了，但由于不确定病因，须得做个详细的检查，查清楚之后才好对症下药。
话毕，医生带着王燕走进二楼楼梯口斜对面的办公室，取出一张体检表，罗列了五个项目，让王燕拿上领着老爷子挨个做检查排除病因。
临走时，王燕特意询问医生，得知几个检查项目中只有抽血要空腹，所以她决定先带老爷子去抽血，剩下的项目等吃完午餐再回来做。
王燕上楼后不久，醒过来的李老汉便被王家兄弟一左一右搀扶着进了大厅，在连排椅上落座。这位憔悴的老人非常狼狈，棉帽和大衣上沾着泥巴，左手掌心和脸颊上躺着几道刮伤的印痕。他木着脸，呆呆地看着反光的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爹，我先带您去抽血化验哈。”王燕说完，看向王家兄弟，强颜欢笑着说，“大哥，广生，麻烦你们了！都饿了吧？等爹抽了血咱们就去吃饭。”
“应该的，应该的。”王家兄弟客客气气地说。
在过路的小护士的指引下，王燕等一行人到了医技楼三楼走廊右边的抽血处。抽血处颇为嘈杂，门口排着长队，队伍中有男有女，基本上都是青壮年，估计是某个单位组织体检。
老爷子头疼得厉害，刚吃下止痛药，不能长时间站立，王燕便将他安置在走廊的长椅上，交给王家兄弟照看，自己则拿着体检单过去排队。
抽血处的护士经验老到、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李老汉就坐在了护士的对面。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刹那，李老汉不禁呻吟一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拔出针头的瞬间，护士往李老汉的肘静脉压了一根棉签，并嘱咐他压住，几分钟后再松开，以免血顺着针孔溢出来粘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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