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热未退的午后,一阵淳香而似曾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拨动了我那根因炽热而变得慵懒的心弦。也许是这股味道留给我的记忆太深,所以只要稍一震动,它便悠悠飘起,伴我回到儿时。其实,那味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煮豌豆。
孩提时代,家乡虽不如南国山水秀丽,肥田沃土的美,却也有芳草萋萋柳絮纷飞风和日丽的春,更有那灿灿麦黄的夏和瓜果累累的秋。因此,每逢农历五月底的麦黄时节,外婆家的豌豆又可以让我们一饱口福了。母亲总会抽空到山里的外婆家给我们带回来吃。我们先挑着嫩的吃,淡淡的香嫩嫩的脆,老一点就煮着吃,不用任何佐料,它有一种纯天然的香,一种淳朴的香,于是在我的记忆深处深深扎根…
可我竟不知一切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也许就像我们逐渐要长大一样,我可以离开家去上中学了,却失去了曾经那风和日丽的春,春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昏黄的天,怒吼的风,肆意飞扬的沙,四面八方都在下着沙,我们渴望能有一场甘霖普降,可是每天都是失望,春走了,没有给我们带来一丝的水气还是理直气壮地走了。农时已过,靠天吃饭的那片土地种不得麦,山里也种不得豌豆,从此没有麦黄时的忙碌,也没有吃豌豆的喜悦,仿佛曾经的日子只是童年的一场梦
那片土地,那片荒凉,我很快将它们习惯,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自己留恋,伤感。我只有在颓废中时不时记着前进,甚至宿命的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在等待那趟列车,那趟列车也在等着我。造物主把加倍的美丽送给了千年的蜀地,我不知道世界原来还有那么美丽的东西,于是不由为家乡抱不平。喜欢这湿润的空气,绵绵的细雨,爱上这蜀都风韵,然而心里还是挂念着家乡。是否又是滴水不降,是否依然黄沙漫天......
妈在电话那头说的,的确是我担心的那样,妹回家后也说家里没有夏天的感觉,只有满目的荒凉......我说,努力出去吧,总有一些地方没有荒凉。我忽然双眼模糊。
我不会忘记煮豌豆的味道,那是风调雨顺的味道,那是童年的味道,那是收获的味道。
这历久弥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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