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而歌

向雨而歌

今夜，一默原本有场“向风而歌为少年”的高考助力民谣。

下班，开会，回到家匆匆扫光老公留给我的饭菜，然后，撑把伞走入雨里。

雨越下越大，突然电话响起，是一默的工作人员，一个我不熟悉的声音。她告诉我因为大雨民谣之夜改到周日，以庆祝父亲节为主题。而我已经在路上，我说没关系，我还是过去，她补充说还是有歌手的，只是少点。

其实，即使只有一室风雨，心向往之则美好。

有时候，喜欢一个地方，一个人，未必需要内容。

电话转告约好的同事民谣之夜改期，她说，那你还去不去，我说我还是去的，去听听雨也是好的。她说那我也去吧。感觉，这个城市越来越多傻傻的可爱的人。

向雨而歌

在靠近书架的位置坐下，也只有这样的雨夜，这个位置还空着。

环视一默。歌者在台上深情歌唱，一个女子手托腮听得入神，旁边，candy掌柜在录影，为一默志愿者直播。

远处，吧台前金钢背对一室歌声在忙碌，吧台里，小燕子留意着每一桌的情况，用心给予最及时的回应。

吧台前的长桌一对长者应该是夫妻，一边听歌一边低声交流。女的叉起一小块西瓜，远远望着，就像一朵小玫瑰。

在这安静的氛围，流淌的音乐中，什么都可能花开。

向雨而歌

歌者，叫刘炽。黑西裤，白衬衣，应该是从职场直接而来。

只有他一个歌手，他就一首接一首地唱，唱着唱着他就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任山东大哥拿着炮筒样的相机或左或右，坐地上近距离拍照，他们咫尺之间，却各成一界。

向雨而歌

后来，俄罗斯小伙来了。每次都是牛仔裤，每次都是借其他民谣歌手的吉他，或许，他只是路过，只是进来歇歇脚，演唱原本不是计划内，却一唱就停不下来。

同样的吉他在刘炽的手中深情，悠远。到了俄罗斯小伙的手中激情澎湃，不时发出金属的锐响，总担心琴弦会断，但每次都能在激昂的高峰自然回落，化作涓涓细流。

一首歌与另一首歌的间隙，他会说一些话。我听不懂英文，但觉得他其实也不是说给谁听，或许，他只是在喃喃自语。

有时候，他长时间弹拨出优美的旋律，不唱。

某个瞬间，他抬起头，双眼不经意扫了一圈，仿佛拖过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或许，语言的隔阂，异国他乡的寂寞或艰难都在其中了。

向雨而歌

茉莉回来了，她总是如此忙。即使在这样一室雨夜安静的民谣里，她也是一头扎进策划方案里。只是，偶尔她会在某个音韵中回过神来，回眸，看看歌者，看看这个她倾注满腔心血的小书吧。

向雨而歌

今日的夏天，雨倾盆，有点不一样。是因为高考的学子和父母装不住的满腹期待吗？

歌手夏天也有点不一样。原本说今晚只做听众，但在茉莉的劝说下，他终于走到台上。

“这是个难忘的日子啊”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接着他讲起一个故事。关于西游记里唐僧和女儿国国王的扮演者。

唐僧在离开女儿国时说：如果有来生……

“这应该是唐僧最大的一劫吧”夏天的声音充满忧伤。然后接着说故事。

20年后，唐僧和女儿国国王扮演者在艺术人生节目中重逢，女儿国国王幽幽一句：自从女儿国一别……唐僧即红了眼眶。

同样红了眼眶的也有歌者夏天。

唱完一首歌后，茉莉想留住他，让他说出自己的故事，或今夜那么明显的忧伤。他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回到台下，然后默默走出书吧。

一个有故事的人。

愿雨后的江心岛，有清风陪他忧伤。

向雨而歌

他唱歌的那一刻，全场安静，仿佛都在替他拉开足够装下忧伤的天空，或者都在他的歌声里忘记了天地。

俄罗斯小伙子继续唱，投入，忘情，我在金属的声音中听出了遥远的回音，洁白，湛蓝。

最后一首，他像是给大家说，又像是在努力把自己从某处拽回自己。

22:00停止营业的书吧，在接近23:00时才停止了歌声。

茉莉送大家走出门口，俄罗斯小伙子突然说，我要学唱一首中文歌，说了几次歌名大家才听出是《春风里》。茉莉说，好，下次就来唱，他大摇其手：“不行，不行我要先学唱，我要会唱学……”

随后，茉莉想邀约他参加诗歌节。可是大家都不知道英文如何说诗歌节。

诗歌……

是不是《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俄罗斯小伙完全理解错方向。

众人再解释，有人用手机翻译，他依然还是一句：孙子兵法，知己知彼……

茉莉突然灵机一动，问他是否知道普希金，她原意是想通过这个著名诗人让他理解诗歌节的意思。

小伙子豁然开朗笑了：我懂，普希金俄罗斯每个人都知道，都必须知道，就像你们的孙子……

我觉得我都快笑倒了。

夏天适时给大家解释，这位可爱的俄罗斯小伙唯一说得全的就是《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还有有为，无为。

中文如此博大精深，真是难为了国际友人。

踩着清凉的风独自出岛，走在桥上，城市的灯火围成圈，我在中间，安然欣悦，地面的一洼洼水也在脚边开出晶莹的花。

出了岛，走上一侧林荫道，风很大，把整个人由里到外吹拂得舒爽无比。

突然一片紫荆叶子飘落眼前，有点像一默公益墟市上那片传奇叶子。只是没有书香的呵护，它佝偻着身躯。

我是否该带走它？

看到佝偻的它，我觉得应该再无书香能够拯救，我更怕听到脊椎断折的声响。

所以，只能看风把它带远。

没有一场雨有预约。

所以，随时准备，向雨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