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龙小姐与炸弹小姐在网络上相识,线下一同去过草原看音乐节。马卡龙小姐喜欢在听爵士的时候喝咖啡,炸弹小姐说如果我在听重金属时喝咖啡请狠狠地扇我一巴掌。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通过互相扇耳光开玩笑,因为这并不重要。
三月初他们相约去了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络绎不绝的人流让她们无比的烦躁。
“Miss马小姐,说真的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的人,就像堆积如山的垃圾一样。好想请他们一人喝一瓶冰啤酒,然后都给我闭上那该死的嘴。”马大姐是炸弹小姐对马卡龙小姐的昵称。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人我会遇见你吗?” 炸弹哑火了。
“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会吧,还能看会海边的景色。”马卡龙小姐牵着炸弹小姐的手往前走着,逆着光走着。
“两杯美式,谢谢。”马卡龙小姐挂着职业般的微笑看着在店里打工的年轻学生,处于青春期末期的男学生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和你家的三道杠先生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马卡龙小姐吃了一小口提拉米苏,“他最近在忙一个项目,天天呆在实验室里。每天晚上九点还是会准时给我发短信向我汇报他的动向,我从没有要求过他这样。”有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走了进来,校服都没有换。 “他会不会有恋母情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匆忙结婚的话总是会让人有些烦躁。” 炸弹小姐将只揉成一团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漂亮的三分。“我在参加我姐婚礼时我曾问过她当时有什么感觉,她说她也不知道,她有一点慌。我说‘你会辛福的’,但是我连他丈夫都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她会幸福?难道在别人眼里我们看起来很幸福我们就真的会幸福吗?”
咖啡店的音响这时响了起来,马卡龙小姐说:“这首歌是小野丽莎唱的Moon River,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我喜欢你…戒指的款式,好像我妈以前出去玩买的那个戒指。”
“酱油先生给你买戒指了吗?” 马卡龙小姐一脸坏笑地看着炸弹。 炸弹小姐嘴里叼着吸管,胳膊搭在桌子上翻着白眼,“给我买戒指?连避孕套有时都要我买,我真希望他那下流的生殖器腐烂掉他就能像条狗一样老实呆在我身边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 “鬼知道,读研读了两月就退学了。也不工作满世界到处跑,像条脱了缰的野狗。有一次我坐在床上抽着万宝路语重心长地说‘吴先生你什么时候能找个工作稳定下来而不是天天去外面鬼混?’他告诉我只要我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好的先生,我希望你现在就去好好找个工作,下次掏房费的时候别再和我AA。’他什么也没说拿走了我的那盒万宝路,坐在窗户边抽烟。说真的我有点受够他那副性冷淡的脸。以前上学时他有很多小迷妹,都说他长得像电影明星。她们真的很蠢,哪个电影明星出去开房还要和人AA?” 马卡龙小姐的眼里似乎有着另一个世界,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射着奇妙的魔力。炸弹小姐无法与她对视,她就这么歪着头喝咖啡。世界是45度的,这该死的人生是135度的。她这么想着,莫名地怀念起数学老师。
“说说三条杠先生吧,每次聊到他你总会敷衍过去。”
“因为他是个好人,我很尊敬他。当我们聊到男人做的一些荒唐事时,我根本不会想到他。每次想到他我只能想到一杯茶,一本书还有趴在角落的一只狗。”
“狗?”
“他老家的亲戚送他的一只土狗,他细心地饲养了它六年。” 炸弹小姐仿佛听见了爆炸性的新闻,故作惊讶地说:“狗?那个面瘫还养狗?什么名字?”
“狗。”
“什么?” “那只狗的名字叫‘狗’。”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亲爱的马小姐。”炸弹小姐左手指着一旁的咖啡,“这是一杯美式咖啡,我们可以叫它美式。你是人那我就叫你,人?”
“我觉得挺好的,何必非要起一个绕口的名字来折磨自己?” 咖啡馆另一桌人在喝茶,不时地低声交谈。炸弹小姐不由自主地凝视着他们。
“小姐,过来一块喝一杯茶吧。”坐在东北角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招呼着炸弹小姐,她看了一眼马卡龙小姐,马卡龙小姐轻轻点了下头。她起身捋了一下裙摆,走到了山羊胡的身旁坐下。
“您是哪里人?”山羊胡递过来一小杯清透明亮的绿茶,茶香沁人心脾。
“我是北方人,姓徐。您叫我小徐就行。”真是好茶啊,刚才若不是远远地闻到这茶香,断然不会与这油腻的中年男子同坐。炸弹小姐心里如此的想着。
“徐小姐,您的朋友不过来同坐吗?” “她不爱热闹。”
茶杯空了,山羊胡用茶水再次填满了这小小的陶瓷容器。
“徐小姐,通常第一杯茶我们都不喝,您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这是今天炸弹小姐的疑问,同时也是十八岁时的炸弹小姐的疑问。酱油先生在夜店搭讪十八岁的炸弹小姐时,DJ在不断放着强劲的电音,炸弹小姐只是不断地重复说“什么?”。 “我说,我喝了这瓶酒,交个朋友吧。” “为什么你喝酒我要和你交朋友?”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酱油先生拉着炸弹小姐的手进了舞池,那天他们荒诞的舞蹈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炸弹小姐二十三岁生日那天酱油先生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什么。” “没什么。” “晚上我妈要来吃饭,你穿的正经点。”
“好的,徐女士,悉听尊便。”
炸弹小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着口红的右手突然猛地扔向酱油先生。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炸弹小姐顶着画了一半妆的脸跑了出去,正午时分的阳光垂直地砸在每个头上,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徐小姐,您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苍白。”
炸弹小姐环顾四周却找不到马卡龙小姐的踪影,她急忙拿着手提包跑了出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没有了她心中的她。
她瘫坐在地上,拨通了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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