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散了,连影子也无处可寻,翻开那一角湿土,几条蚯蚓慢慢蠕动。初晴时的风荡进竹林,“嗖”地从石缝间逃走了。
农家小夜微微凉,叫你不想掬月光,不想捧华露,小扇儿一摇便向河坝寻去。河坝是才建的,水泥板尚觉硌脚。旁边是稻田,蛙叫的欢,有时还会跳到你身旁,听你讲讲那些有趣的事儿,但要是遇见一种尖头蛙,是万万要恭谦的。这时候的夏夜被香草味儿浸染,这种草一经夏雨就萌发了,再旱的天它也能活。河岸边常有凉风,不觉乏热。等星子在黑夜中闪,蛙声更明朗了。
要说农家什么时候最有趣,大抵是雨天啦!最初是沙沙的细雨,给树,叶子上了个基本色,再是哗哗的大雨,从房檐上滴的青苔板上。啦啦啦啦的雨帘,啦啦啦啦的睁不开双眼。这种时候可不能愁,即使不可去外做工,家里的活儿也要劳人操持,经常可以碰到这种情景,妇女坐在簸箕旁剥花生或挑选谷米,这样打发一上午的雨,几乎是农家的惯例。雨倒不会一直下,总有晴的时候。这时往往是下午,气温高一些,有时还见得到阳光的影子。解放小孩子一上午的禁锢在所难免,初春若无新可言,那枝干上的几分春意又做何解释?雨后才得一现的泥土香,逗得空气笑靥如花,打个喷嚏都是新的!
夏日的雨是最急的,生怕晚了一步,一时间天气晴朗,转眼一团乌云压山。要是偏偏赶上晒粮食,那可就苦不堪言了,刚端上饭就要拿起扫把,簸箕,麻袋三件套奔向粮食场。往往是几个人的活,一个人扫,一个人装粮食,一个人牵口袋,扫的速度可不敢慢,要是你在哪个时候愣了,那粮食损失的可就大半口袋了。晒了这么长时间的粮食,淋湿了多可惜。以最快的动作收完了粮食,这害人的雨也停了,有时太阳还跑出来观看。最恼人的是半晚上下雨,晚上摇着小扇儿乘凉回来,地坝子上用麻袋搭住粮食。前半夜还热的辗转难眠,后半夜稍微凉快了,雨又来了,一家老小又同白日一般去救粮食。豆大点儿的雨砸在身上,那时丝毫不觉着疼。
农家的孩子技艺高超,读书认字若不及他人,但学到的技艺不比城里孩子少。春季育秧,田里积水,蝌蚪是多得多的。小孩子喜水,喜生灵,大人怕水危险不让靠近水边,可还是抵挡不住孩子的天性。幼时放学后最爱挽起裤腿到田里捉蝌蚪,于是砌的整整齐齐的田坎,只留下几个光溜溜的脚印。可千万别踏坏了秧苗,大人们还是会说骂的。
村子里喜栽荷花,莲子,莲藕,莲叶都可拿去卖钱。夏天秧田都干裂了,荷田里还有老伯灌的水,荷花开得高贵,“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可要数开在岸边的荷花是少之又少,不愧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爱定的这类,便是最想要得到的。我们爱到荷田中央摘荷花,可这时,动作一定不可慢,毕竟这种偷窃之事还是不要太明目张胆才好。可到莲藕成熟时,看田的老伯总会挨家挨户的送。吃了他种的藕,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
有句话说的甚好,今日见到一方游云,却道不是故乡那片云。难不成是走散了?还是风吹散了?风钻过石缝,带来了故乡的声音,故乡的味道。泪眼朦胧,听到你细细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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