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凉风拂面。
狸奴似乎不急着去寻找陷害他的元凶,感觉那人并不认识自己,而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把自己引出来——一个偷了三十七家镖局的人,大概换成是谁都想见见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偷吧。狸奴不担心,世间万物变化恰如自然,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乃命中注定之事,不可避免。何况自己一丝线索都没有,别说找元凶了,找猫毛都没有。
时至中午。
他出现在了虎口镇的闹市里。此处是出入关内的毕竟之处,经济异常发达,有很多来个中原和国外的商人。商店鳞次栉比,有卖绸缎的、卖熊掌的、杂耍的、开饭店的、卖买女人的……
狸奴坐在一家名为聚香楼的小酒楼里,看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青楼呢。小酒馆的老板娘浓妆艳抹,酥胸外露,是不是和客人调笑一番,想必这家店的老板的头发定是绿色的,而且是绿得浓郁、绿得深沉。
狸奴点了一桌子的佳肴,全是球球平时喜欢吃的。虽然因为球球说要去少林,最终搞得自己骑虎难下,但还是依然宠溺着球球。猫儿趴在椅子上享受着鲜美的鲫鱼,狸奴坐在旁边自斟一壶上等毛尖。
此时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迈步而进,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狸奴,当然还有他的猫儿。少年着一身猩红大缎袍,边绣竹叶花纹雪白滚边,紫金腰带上镶嵌着六个鸽子蛋大的翡翠,配以一条蓝田宝玉的腰坠。红色剑穗挂在一把白鞘剑上,手执一柄折扇,一副盛气凌人的公子哥模样。
“小二,给本大爷安排一间上好的包间,上你们这最好的招牌菜。”公子哥顿了一下,“还有啊,帮我把马喂了,要最好的草料,去吧。”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天字号包间全被买了下来。”唯唯诺诺的小二用手指了一下二楼,“十几个大侠把包间全占了。”
公子哥果然沉不住气,立刻火冒三丈,大吵大嚷起来。一只脚刚踏上楼梯,就被扯住了,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喂猫的男子。不是狸奴是谁,只见狸奴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这位公子心中更加窝火,觉得狸奴看不起他,猛地甩开狸奴的手,义无反顾的冲上楼去。狸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像太子丹送别荆轲时,荆轲那断然赴死的壮烈。
“黄口小儿,休得放肆。”
“哐~”一声闷雷般的响声。
只见那桀骜不驯的公子儿被人像扔小鸡一样的扔了出来,狼狈地看着还站在楼梯口的狸奴。
“混蛋,笑个屁啊。”少年看到狸奴自带微笑属性的脸后,破口大骂。
“诶~我没笑啊,再者,若遇可笑之事而不笑者,不才更是混蛋嘛。”狸奴说。
“快扶我下去。”少年扯着嗓子喊。
狸奴听到这话竟也很顺从地把少年扶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少年一手揉腰,一手让狸奴扶着。
“看着下摔得不轻, 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听劝告呢。”
“要你管,本……本少爷乐意。”少年死要面子。
“楼上是关外八大帮派在那商量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家上去凑什么热闹,不是自讨苦吃吗?”狸奴一边说着一边把火腿撕成丁喂给球球。
被狸奴点破伪装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的都可以放下两个鸡蛋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看得出来。”她还凑过脸去,在狸奴耳边小心翼翼地讲着,仿佛有着天大的秘密。
“姑娘,看你的脸不就能看出你不是男子之相嘛。”
“胡说,这一路上谁看得出来。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难道不和你一样吗?难道我少张嘴还是少个鼻子?”她指着狸奴的鼻子吵吵咧咧,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一样。
看来这次是这女扮男装的姑娘第一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吧,狸奴想。
狸奴并没有再说话,任由她吵吵,猫儿喂饱了就把它置于双腿之上,让球球在腿上睡觉,猫咪的生活倒是过的极为滋润的。
“人还不如一只猫呢。”那姑娘从狸奴的桌上夹起食物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看样子是饿了不少时间了,锦衣华服,只不过是蹭吃蹭喝的辅助道具而已。
“猫儿是有灵性的动物,佛祖膝下有只猫咪听得佛祖与众佛诵经讲禅数千年,化得人形。下界救济苍生万民,最后得以位列仙班。”狸奴一边讲着一边将猫的毛发从头到尾地用梳篦梳理一遍。
“我看你年纪轻轻,怎的还信佛。真替你感到悲哀。”
狸奴没有接下话茬,让沉默自然地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酒足饭饱之后,女子像个大汉一样摸摸自己的肚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个兄台,你叫什么名字,来日也好感谢你。”她终于记起来还有这个给她吃饭的男人,而狸奴竟也老实,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旁边,一桌子的菜除了喂了球球一些,剩下的都给那个女子一扫而光。
“我无名,叫我狸奴便是,至于感谢就不用了,当是我行善积德了吧。”
“笑话,我李剑心什么时候白吃人家饭的。”
“李剑心,本名?”
“恩啊!本名。怎么不相信啊?”
“嗯。”
“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将来会感谢你的。”剑心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告辞!”剑心做以抱拳礼,虽然被人看出女子身份,但是依然我行我素,依旧是男子做派。
有些事情,人家不愿意说,狸奴也不便点破。有些时候,像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般只取悦自己,不理会他人,生命也许会更加的充满精彩吧。
楼梯上走下来一帮人,各个五大三粗,皮肤比一般人显得略黄。
“慢着,那位红衣小鬼,站住!”为首那人大喝一声,声若虎啸龙吟,听者无不胆战心惊,背后节节发凉。店小二已然吓得屁滚尿流,风骚的老板娘也花容失色,店中光景和画中之物无二。
再看剑心面如死灰,眼神涣散迷离,心里有千万个自己在喊自己动起来、赶快跑出去,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小子,你刚才冲进房间来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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