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闲居家中,我捧起林徽因的文集《你是人间四月天》细细品读。当读到书中的一篇小说《钟绿》,其开篇“钟绿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个美人……”,仅这一句,便使我忆起深藏于脑海的两位佳人。我眼睛虽盯着书本,思绪却被两位美人的倩影所占据,至于这篇小说,倒是未能品出个所以然来。
曾想过将这两位美人付诸笔端,却一直因懒于动笔而搁置。今日,总算兴致盎然。
记忆的闸门瞬间开启,首先要说的是美若仙子的女孩许兰。那是八十年代初,初识她时,我俩年龄相仿,大约十八九岁。她在本镇的一个农修厂上班,三班倒,偶尔会来我们厂她姐姐的宿舍小住。她姐的宿舍与我的在同一排,如此一来,我们便相识相熟,偶尔碰面,也会闲聊几句。
印象中的许兰,扎着两个不长的辫子,约十公分左右,头发微卷,想必是烫过的,辫子用当时流行且时尚的蓝色网纱扎着,类似夏天尼龙蚊帐的料子。她与人交谈时,总是面带微笑,连眼睛也似在笑,娇美的容颜,婀娜的身姿,颇有“清水出芙蓉”的韵味,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同为女子,我亦会为她的美而心生欢喜。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清新高雅的美女子,却在三十多岁时死于非命。那时我在外地,后来才听闻此事。她的离去在这个小镇成了特大新闻,只因她与老公一同洗澡时煤气中毒,双双离世,留下一个尚未成年的儿子,实在令人慨叹惋惜,正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
另一位女孩叫王兰,同样是那个年代,同样在我们这个小镇。王兰的父亲是采购员,母亲是镇上有名的裁缝许师傅,当时她家的条件颇为优渥。
八十年代,人们的衣服多是找裁缝制作。我们一帮同事常去王兰家做衣服,每次去,总能看到七八个小姑娘坐在缝纫机前忙碌,而王兰总会脱颖而出。她有着苹果般的圆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唇红齿白,鼻梁挺直,一头烫过的长发披在后背,在后脑勺上扎起一半,配上精致的蝴蝶兰。娇小玲珑的身材在姑娘们中间来回穿梭,那些姑娘都是她妈妈的徒弟,她虽与这帮十七八岁的姑娘年龄相仿,但因自幼受母亲的熏陶,也算是姑娘们的师傅了。
我们在等候许师傅为我们一个个量身裁剪时,年长几岁的同事姐姐会与王兰妈妈闲聊,夸赞王兰漂亮可爱。王兰妈妈许师傅便来了兴致,一边裁剪布料,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说王兰小时候跟她爸爸出差去上海玩,在轮船上,有人还以为王兰是外国娃娃。我们还得知王兰一个哥哥在外当兵,家中还有个弟弟……
有时我们几个同事逛街,会偶遇王兰,她也会与我们相视一笑,算是打招呼。王兰身边总有几个师妹相伴,她的装扮和那份自信从容,让人感受到一种高贵的气质,仿佛是一位天生的公主,令同时代的我们好生羡慕。
后来,时光匆匆,一晃几十年过去。去年与一位老同事闲聊,因这位同事家老房子,住得离王兰家不远,我便提及曾为我们做衣服的许师傅,进而问到许师傅的女儿王兰。同事却说那姑娘早已过世,患癌走了有十多年了。闻此消息,我着实惊讶不已。她的人生本应始终美好,怎会如此?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
这两位名为“兰”的美女子,虽与我交集不多,但每每提及,我总是心生感慨。如此美好的两位女子,竟早早地离开了这缤纷多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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