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小灰灰”

在要路过水饺馆的时候，我有意走得缓慢，从门口摆满的烧烤桌前一一路过，烧烤的味儿仿佛经过了一年的时间重又来到我身边。那时，我常常是挨个桌子腿去寻找，丝毫不管桌前就餐人们打探过来的奇怪目光。现在仍一样。我蹲下身子，逐一去寻找，试图找到桌子腿前那一团毛绒绒的身子。一无所获。我转眼看向水饺馆门口，突然，在空调外机的围栏边看见了它。

“小灰灰——”我喜出望外地喊它，我为还能看到它而高兴。

“小灰灰——”我再次喊它，我为它好端端的样子而高兴。

“小灰灰——”我又喊它，我为水饺馆收留了它而高兴。

“小灰灰”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我有这么一个习惯吗？我好像总喜欢给看到的、不知名的、可爱的东西起名字。就像上学时，我喊上铺的女孩儿叫“小胖”，我喊路过的小狗“大黄”、“小白”，或者“妞妞”……

纵使今天我没戴隐形眼镜，我仍旧从它美丽的脖颈和漂亮的脑袋一眼就瞧出了它。我尽力眯起眼睛，试图再次辨认，不过是想看看它与去年有何不同罢了。它胖了点儿，长大了。“你长大了啊。”我说，“长得又大又好看啊。”

我蹲下来，把手放在身前，手在空中向它摆动，就像去年每每呼唤它时的那样，每个清晨，我都把正在流浪的它招呼过来时那样，我用极尽温柔的音调喊它，喊它。现在，我用同样的语调，与去年丝毫不差，别无两样的语调，看见可爱的动物就不自觉心生怜爱和欢喜的语调，喊它，喊它。一开始，它躲进空调外机的围栏里，向外探出脑袋看着我。我仍旧喊它，用只有我们俩曾经有过的默契喊它，喊它。我等着，我不走，我等着它认出我来。后来，它毫不犹豫地向我走来，围着我的腿蹭了起来，一圈又一圈。我伸手抚摸它的头，它也抬头承接我手指的抚触。我不知道它以什么回想起了我，是我的声音吗？还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在它的小脑袋里，大概也有一个触动记忆的开关。是声音，是气味，抑或某个为之关联过的熟悉的暗示？我不清楚，然而不管如何，它认出了我。

今天又见到了它。夏天的风吹来，是甜的，带着烧烤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