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

人间的烟火里从来都藏着劫难

低矮的草房子里充满了一家人的喜悦，全家人没有因为竹叶是个女孩而嫌弃。竹叶却一直在哭，她饿了。娘一滴奶水也下不来，奶奶只能端着糖水喂她点，垫垫饥饿。村子里人总能听见竹叶的哭声，大家都想办法，帮娘下奶水。“竹叶奶奶，这是我们从河堤上带回的地骨皮，给你媳妇炖汤喝，以前人喝过能下奶。”奶奶忙伸手接过来。炖着的汤，是泥浆水似的，娘二话没说，喝了下去。一天过去了，一点下奶的动静也没有。小竹叶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她变得安静，偶尔吱一下，也不会太大声。娘和家里人都担心了。队里道人奶奶说了个主意:弄蚯蚓炖烫给娘喝，人家喝了，有用。奶奶每天去挖蚯蚓，炖了一碗乳白色的汤，端给了娘，娘一仰脖子喝了，一股怪怪的尿躁味，“妈，什么烫？”奶奶说:“肉皮汤，给你补补，好下奶。”又喝了两天，娘闻着想吐，但奶水一直没下。小竹叶已经没有声音了。天天奶奶喂糖水，倒还活着。七十年代的天空非常清净，人们的热心一直象火一样暖着这孩子。各种办法，陆续都用上了。一丝效用也没见着。隔天队里舅奶奶来了带了一块肉:“李大奶奶，在家啊？”奶奶急忙出来:“来了，来了。”舅奶奶递过一块肉，黑不溜湫的:“呶，给媳妇炖汤吧。这年头，产妇没营养，孩子也细，这是牛鼻子，没人要，我跟队里要来的，让她补一下吧。”这是娘吃的最好的一顿，产后七天了，总算吃顿象样的了。吃完汤，奶水下来了。娘抱起了竹叶喜极而泣，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遭罪了。奶奶大娘阿婶都来了，大家为这来之不易的奶水叨叨声“这刚下的奶赶紧给娃喝，头奶好啊！”老三家的，这娃饿几天了，悠着点喂，可不能让撑到。”瞧这孩子，饿坏了吧。”大家叽叽喳喳的说叨着。大奶奶说:“好了，上工时间到了，咱去干活吧，让这一娘儿俩清静些，别被咱吵累着了。”大家顺从的都离开了，忙着挣工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