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青马系在赭石红的城墙边,有经验的人从马鼻子嗅着气息时那细微的摺皱就可以感觉出:春天来了。
——引自小椴《洛阳女儿行》
读到文章题目,张公子可能知道我准备写些什么。许久未曾读武侠,近日兴之所至,略略重读《洛阳女儿行》与《杯雪》,不免感慨。武侠小说不再流行,废寝忘食读武侠的日子也已远去。
接触武侠,始于我爷爷,在《唯有小鱼儿最相思》一文中提到过的,那个喜欢看武侠小说的老爷子。十来岁的年纪,开始偷偷读爷爷看的金古温梁,可能过于年幼,四大宗师的作品看过就忘,不如电视剧的印象深刻。当时读到至今未忘的一部武侠小说,却是叫作《鬼堡》,文风阴森、恐怖而血腥,作者名字却不知。多年以后,偶然记起,查阅资料方知其名——陈青云,所谓“台湾鬼派第一人”是也,尤擅此诡异风格。
再读金古且能记住,是读初中时候了。乡镇中学学业沉重,课外读物稀缺,武侠小说更是被视为洪水猛兽,在学校是万万不敢读的。学校有一机构叫“政教处”,大概取“政治教育”之意,主管学生日常品行。不定时会检查学生书桌与宿舍,发现此类小说读物,皆没收撕毁。因此只能周末在家偶作消遣,当时读《倚天》,颇喜开篇的“昆仑三圣”何足道这一狂生角色,遥想其笑傲江湖的风范,何等逍遥,认为其比之后来逍遥左右使,更显潇洒不羁。及后读到小张无忌与周芷若汉水畔初遇,喂饭之恩,有艳羡之感。比之金庸之大气磅礴,古龙文风不为我所喜,所阅唯《多情剑客无情剑》;温瑞安则受电视剧影响,略略读了《四大名捕》的一部分;梁羽生作品繁多,所读者也仅《冰河洗剑录》而已,只因钟爱“冰河洗剑”四字;黄易著作颇丰、风格“独特”,盛行于网络崛起时代,盗用其名者众,不明所以者眼中,名声不佳。
零贰年左右,大陆新武侠异军突起,一部《今古传奇·武侠版》的杂志现于书报亭间,极受追捧。时未寒、小椴、步非烟、凤歌和沧月等新锐武侠小说作者脱颖而出,大有席卷新武林江湖之势。
时未寒《明将军》系列断断续续看了好几年,至今未读完,时隔多年,能记住的也只剩小弦、林青、许漠洋、虫大师、鬼失惊等寥寥数人的名字,情节多半已忘记。明将军多部,其情节之跌宕起伏、文笔之华丽璀璨、结构之大气绵密,由此可见时未寒功底之深厚。
小椴,爱其者称之为“金古温梁之后的椴”。以文风细腻、古意盎然、诗词优美见长,《杯雪》《洛阳女儿行》《长安古意》,从书名就可窥见作者身上萦绕的才气。小椴也曾言不喜陈青云之作,大概亦觉鬼气森森、不可近人吧。
步非烟,头顶“北大才女”头衔,大概因接受教育程度甚高,作品魔幻与武侠并举,情境瑰丽不可方物,气动而又奇特,有汪洋恣肆之感。《华音流韶》和《武林客栈》系列,一度惊为天人。
凤歌,辉煌大气,皆认为其有金庸厚重之风,被誉为唯一的“后金庸时代挑大梁者”。一部《昆仑》,一部《沧海》,俨然已成大陆新武侠之丰碑。梁萧与陆渐,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江湖、似非而似的命运,却传承着同样的一个理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沧月的经典之作《镜》系列,未曾读完过,魔幻风格太重,不甚喜欢。另有方白羽、沈嘤嘤等,各有所长。孙晓一部《英雄志》,观海云远,大气磅礴,已显宗师风范,可惜未有结局。
十数年过去,《今古传奇·武侠版》如今式微,不富零几年盛况,甚至一度传言要停刊,好在后来听说只是因为电子书籍的冲击,缩减发行量,并不会就此停刊。但武侠之渐渐没落,也由此可以而知。华罗庚曾对梁羽生说“武侠乃成人之童话”,难以理解这句话究竟何意。是能像童话给小孩子带来快乐一样给成人带来快乐?还是说像童话一样遥不可及?总之华罗庚没有批判武侠小说的意味,比之一些谓武侠小说为毒虫的文学大师,反而看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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