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很大,桔树很小;桔树很大,我很小。
我只记得桔树在初冬的样子,硕果挂满枝,彤红衬天蓝。我不记得她开花的样子,一如分不清冬瓜花和南瓜花一样,只有等它们长出果实来,才能一辩雌雄!
院前菜地上的这棵红桔有多大了?比鱼塘大,比房前屋后的果树都大,比房子还大,但是要在她有的时候,恰好我也要的时候,一但果去树空了,日月星光独自沐,目光还得等一年。
由于它长势旺盛,便做为砧木給嫁接了一株皱蜜柑在一大枝上,从此一树结双果,当红桔一个两个、 一串一团的与冬阳争辉时,皱蜜柑还青不隆冬,皱不拉几,麻麻赖赖的,一点都不圆润,它也会黄,只是黄了个皮儿,浅浅的……长的不咋的,吃起来,却是呡甜。就好比过继的同宗孩子,性格还是随生父。
谁都想吃树梢的向阳的,又大又圆的,我总会攀上最高枝将它手到擒来放在衣兜里,下了树捧在手里久久把玩,舍不得吃。
红桔酸甜可口,刺多籽多。这爬树时免不了划了手背,锥了腚。疼并快乐着。
这桔瓣里有时全是籽,典型的籽多肉少。于是无刺的无核桔就零星登场了,低矮的一树树,不用等红了才吃,只苦自家没有种,夜里打着手电和伙伴一起去偷,我们走的很轻,几乎都听不到自己的足音,到了战场,一阵手忙脚乱,满载而归,偷来的都特别好吃,有没有,贼带劲儿!
白日里路过心虚的地儿,但见写着“小心有毒”的破旧纸壳挂在大势已去的桔树上。当下脚趴手软,姑兜着回了家,痛饮井水三百杯。一夜辗转难眠,生怕这眼睛一闭,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鼓捣半夜起身撒了泡尿又补了个水,便心有余虑的上了床,有一种担心不敢跟大人讲,因为一开始你就错了!
有幸太阳照常升起,无核桔却是不敢再摘了,人们总是善于遗忘,第二年变本加厉,出神入化,“过路掐豇豆 随带”。黄了一个摘一个,耙了一个摘一个,要是树上有黄了的,耙了的,没有摘,就是对桔树大大的不敬!
世界很大,桔树很小;桔树很……,哦,桔树没了,我已大了。桔树是枯死了的,树桩还在菜地里冒着,父母并没有把它掘根移走,每每过年回家,都希冀它能生点新枝,可它总是老了的样子,枯木逢春,毕竟不易。
邻居家的桔树还在,听父母说,年轻人都出门打工了,屋里的果木子,到了成熟的季节,根本吃不赢,都烂在树上了,丢给麻雀都懒得吃。
以前两口子防着别个来偷吃,现在,老两口子只剩一个,盼着有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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