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我和巧连一起坐客车回知青点。走的时候爹神情暗淡,少言寡语的抽着烟,我说,爹,我和巧连要出发了,假期到了。爹应了声,说,婉云常回来。继母抱着小妹坐在炕上喂奶,忙也说,婉云常回来看你爹啊!我答应“嗯”。
回到知青点,第二天就开始准备春播,犁地,拌粪,这时不太忙。干半天活,其余时间可以看看书,聊聊天,大家一起畅想未来的生活,当然也夹杂着一些忧郁和焦虑,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不想多想,寻思到那一步说那一步吧。
芒种一过就开始真正的忙碌了。种地,浇水,界苗,锄地,拔草。施肥,打药,再锄地,然后收获,忙的脚后跟都朝前了,巧连她们回了两三次家,唯独我一次没有回去。爹照样是悄悄来过两次,到九孩老伯家里坐坐聊聊。秋收过后,公社的刘主任来我们村下乡蹲点。从村里主任,支书,会计那里了解到,我一年回一次家,有一天就把我见到村队部,进门后我问村主任,您叫我有什么事?村主任说,是公社刘主任想和你聊聊,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主任开门见山的说,你叫王婉云,我说,是。刘主任说,听村里人们说,你一年就过年回一次家,我说,是。他问,为什么?不想家吗?我笑了笑说,想,但是我想给爹减轻一点负担。刘主任说,是家里人口多吗?我把家里的情况全盘托出,说自己是妈带到爹家的。来了两年妈就去世了,和爹相依为命过了五六年,爹再婚了,继母带来三个门扇大的儿子,又生了个小女儿,爹一个人挣钱,想想也紧巴。刘主任伸出了大拇指,赞扬我懂得感恩,我傻傻的笑笑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刘主任说,公社办公室需要一个整理文件的,你去吧。我急忙说。刘主任,我文化不高,就是个初中生,估计干不了那活,刘主任笑笑说,我也是个苦命人,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所以理解你的心思,整理文件认识眼面前的字就行。我说,那假如有一天城里抽知青回城,我在公社工作影响抽调吗?刘主任说不影响。手续还在村里落着。这样我才答应到公社的。
在办公室整理文件连打扫卫生,眨眼两年过去了,一些家里有门路的已经陆陆续续回城了。爹看到巧连抽回城里,矿上灯房上班了。急的跑里跑外那也不顶事。直到半年后所有知青一律回城,我才办理手续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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