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腊月二十五这天,乡场上摆满了摊子,人群涌动,热闹非凡。这是一年之中最后一次集会,来往的群众忙着置办年货,蒙蒙细雨和阵阵寒风无也法阻挡人们心中那份喜悦和热情。大海挤在人群中,神色凝重。
来年春季征兵的公告高高地贴在乡场上显目的地方,赶场的群众围在下面,议论纷纷。大海挤进人群,扶了扶眼镜,看了许久才离开。命运是博出来的。他在内心挣扎许久,毅然决定说服母亲,让弟弟去当兵。这尽管会遭到外人的非议,甚至是在内心的谩骂和诅咒。
二海要去选兵的消息,在甘溪沟这个巴掌大的村庄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一点也不稀奇,甘溪沟村的人,向来对选兵讳莫如深。
按村里人上一辈人的说法,甘溪沟村是人才辈出的,以前出过许多教书匠,也有人当了官。可是到了他们这一辈,在人才培养上走了错路,以前走文路,后来改走武路。这就出了问题。明福这孩子,成绩顶呱呱,如果一如既往走文路,现在要么成了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站在三尺讲台上传道解惑授业;要么成了单位上的人,天天这里开会,那里调查。可是,他却偏偏选了武路。
那年秋天,明福十九岁,他高中毕业,而且被一所大专院校录取。在那个时代,农村娃能进县城念高中,已经实属不易。大学毕业后,国家分配工作,这就意味着明福将来能端上公家的铁饭碗。铁饭碗一端上,农民的路子也就迈开了。父母辛辛苦苦送孩子上学,无非就是图孩子将来能够迈开农民这条路子。
拿到火红的大学通知书,明福兴奋不已,在求学这条路上,他能走得更远。然而,喜悦是短暂的。家庭债台高筑,母亲又卧病不起,他决定去选兵。大学毕业国家分配工作,当兵复原国家也分配工作,而且当兵不花钱,这不更好吗?就这样,他去选兵,然后进了部队,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兵二哥,保家卫国,驻守边疆。
一年半后,明福出了事故,脑袋落下了毛病。他经常大声念叨:“……满腔的热血,要洒在祖国的边疆……我是一滴水,要流入那茫茫的大海,我是一个兵,要守卫在祖国的边疆……”明福这孩子,算是毁了,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高材生的,现在呢,回到家里,发病的时候,上房揭瓦,能轻易把瓦片像飞扑克牌那样飞起来,爬树比猴子还快,一块厚厚的砖头,说劈就劈……
从这以后,甘溪沟的人对选兵讳莫如深。
(二)
大海大学毕业后,在乡政府工作,饭碗可总算端稳了,父母也松一口气,两肩的担子轻了一半。可是,他那个弟弟念高中没出半年就辍学,在外面混了两年,没落得好下场,灰溜溜地回到家里,整天这里混混,那里耍耍,不务正业,还老是找家里要钱。
大海爹脾气固执,好歹他念过几年书,也算懂得一些大道理。他高瞻远瞩,把大海送进学堂,念完初中,念高中,念完高中,念大学,念完大学,就给他刨工作。这条路线是他规划好的,容不得大儿子走别的路线。好在大海争气,在大海爹规划的这条路线上走出了头。自大儿子参加工作后,大海爹身躯挺了不少,黝黑的脸膛上泛出点点红光,浑浊的眼神也明亮了许多。从这些微妙的变化里,可以瞧见一些对于生活的盼头和希望。
大海妈信奉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我们乡下,一般是这样的,孩子念完义务教育就算可以了,只要识得一些字,外出打工便不会吃亏。二十出头,便可成家立业,然后双双外出打工,养家糊口,传宗接代。弄得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在城里安家落户。这也是做父母的普遍的想法。对于二儿子,大海爹是不抱任何期待的,他能自力更生,不向家里伸手要钱,就谢天谢地。大海妈呢,希望二儿子外出打工,挣点钱来盖房子,早点把媳妇娶进门,做父母的,责任也就尽到了,也能丢开一桩事。至于大儿子,他有什么打算,做父母的,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不帮,他要什么时候成家,我们不干涉,因为他有能力,这倒省了不少心。
“二海一成家,我们做父母的,就上岸了。”大海妈说这话的时候,深情地注视着二海,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愿望。做父母的,一生操劳,盼的就是孩子成家立业。尤其是在乡下,给儿子娶个媳妇,成个家,在父母眼里是天大的事。
“等着吧,还有好几年呢!”二海开玩笑地回答道。他拿出一支好烟,抽了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抽烟,最好把烟戒了。”大海吼似的说了两句。二海丢给大哥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天一包烟,多浪费钱!家里这么穷,你又不是看不出来。给我争气点……”二海懒得听大哥说教,径自出去了。“你看看,就这副德行,将来怎么有出息……”
大海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大海妈说:“他生来就这样,有什么办法呢?你能把他杀来吃了?”看来,大海妈是站在二儿子这边的。她觉得对二儿子有亏欠,送大儿子读书,花了不少钱,二儿子读书的时候,学费已经免了。
“一个人可以没有文化,但是手脚一定要学好。”大海严肃说道,这时,大海爹抬起头,微微一笑,表示赞同大儿子的话。大儿子是他一手培养的,他自然而然站在大儿子这边。大海妈作了一个苦脸,说道:“大海,我跟你说,你不要翘尾巴,说不定你以后还混不过二海。在村里,没有人敢惹他。年轻这一辈见了他,不是点头就是上烟。你出去绕一圈,看有人给你上烟没?”
大海无话可说,把眼光移开。事实确实如此,他回家,跟他打招呼的人,没几个出于真心。而对于二海,外人热爱就是热爱,不热爱就是不热爱,流露的情感都是真真的。这让大海心痛。即使我现在是单位上的人,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我看,应该送他去部队上练练!”大海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一面观测母亲脸色的变化。对于农村娃来说,当兵是一条出路,部队能让人成长,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不行!”大海妈一口拒绝,脸上有了怒气,语气里透露出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在大海妈看来,这是一种危险的想法,说这种话,是不吉利的。做父母的,都希望女子平安,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一点无可厚非,可以理解。
“怎么就不行?”大海摆了摆头,反问道。“要不是因为要读书,我早就当兵去了,好男儿就应该去当兵。部队多好,进了部队就和我一样,成国家的人了,以后复原了还安排工作。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乡里面的政策,也是非常照顾军属的。”
“当兵有什么好,你看明福,就是去当兵,什么好也没落着,反而把脑子弄坏了。”大海妈压低嗓门说道。“……李家坡的李强,也是去选兵,子弹贴着额头飞了过去,差点就丢了命……“大海妈絮絮叨叨地提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李强,大海再熟悉不过了。他从供销社退休后,留在了乡下,子女都搬进了县城。老头子精神矍铄,面容慈祥,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爱喝酒,一喝醉就讲他那些战斗故事。缝上赶场天,大海在放学路上,准能碰到满身酒气的李老爹,额头上的伤痕隐约可见,他讲的那些故事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讲得有鼻子有眼,比电视里演得还精彩。高中时代,他们班去养老院慰问老兵,大海也看到过李老爹,后来老人过世后,安葬在县里的烈士陵园里。清明节,单位组织人去烈士陵园扫墓,大海也看到了李老爹的墓。他深深地给故人鞠了个躬。
大海不愿听母亲絮叨,来到了屋外,远远地看见明福从地里回来,他挺拔伟岸,健步如飞,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他极热爱卫生,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像是种地的农民。洗得发白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是那么地合身,那双干净的解放鞋,穿在他身上,是那么地得体。大海注视着他,明福显然是被吓到了,他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大海。如果有人迎面走来,或是从后面赶上他。他会立马停下来,站在路边,等别人走过去后,他才走自己的路。大海想,大概这一切,都是在部队上学到的。
当天晚上,二海又是晚归。不知道在哪家玩牌,玩到大半夜。门本来是锁的,他从墙壁上爬上楼阁,顺着梯子上下来,来到厨房,生火做饭吃,叮叮当当的,吵得人心里发毛。然而又那他没得办法。大海大二海六岁,之前,二海要是不听话,他还能管管,有时让他吃些皮肉之苦。现在不行了,他已经十九岁,翅膀硬了,两兄弟要是动粗,难免不招人笑话。再说,迫近年关,不能伤了和气。
(三)
伟伟是大海的老同学,由于没有考上大学,因而去选兵,在部队待了几年,复原后,在城里工作,还处了个城里女孩,过年之前打算把婚事办了。伟伟亲自来请老同学参加他的婚礼。大海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开导母亲,当兵没有什么不好的。
“把家里收拾收拾,洗点腊肉出来……明天家里来客人。“大海一本正经说,脸色得意洋洋。”二海,你去乡场上买点水果来,来……这是钱。“二海见钱眼开,一把把钱抓了过去。“剩下的一分不少给我退回来……”二海哪里听得进去,一溜烟儿消失了。
“有哪个来这穷垰垰看你!”大海妈将信将疑。
“明天就知道了!”大海神秘地说。
第二天,一两白色小轿车车开进甘溪沟,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身体壮实,精神焕发,女的衣着打扮入时,精致漂亮,脸上生娇,眼底含润。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可以看出,他们对当下的生活十分满意,对于未来有十足的把握。毫无疑问,这对夫妇是从城里来的。这对甜蜜的夫妇引来许多村民围观,人们纷纷猜测这是谁家亲戚。
“是伟伟吗?”大海大声问,心里激动不已。能有人来这穷乡僻壤的甘溪沟来看他,他十分感动。况且还是开着小轿车来的,这让他很有面子。他快步走上前去。确实是老同学,只是变化有些大,结实了,强壮了。
“是我,老同学,好久没见了!”
两人紧紧地握着手,问这问那,互相寒暄许久,喜悦之前溢于言表。围观的人受不了这种热烈的场面,纷纷散开。
“这是嫂子吧?好漂亮!”大海转过身来,面朝伟伟媳妇问道。她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大男人嘘寒问暖,一直没有插话。听见大海夸她,脸色更加红润,双手垂在面前,深深地低着头。
“房子都买好了,马上就结婚!”伟伟得意地答道。
“行啊,你小子,什么都有了,样样走在我前面!”大海拍了他结实的胸肌,笑着说道。
“你现在呢,混得怎么样?”
“转正半年了,职级定科员。工作算是稳定了,房子没着落,媳妇也没着落。哈哈……大学这四年,荒废了不少日子!”大海自嘲地笑了几声,领着他们往家里走去。他脸上热乎乎的,心里咚咚跳,眼睛也红了。一者因为同学没上大学,现在混得比他好,二者因为家里清贫,房子破旧,怕被看轻。
“这是你们大学同学吗?”大海妈迎出门来,亲切询问道。她岁四十出头,这时却表现出老太太才有的殷勤和慈祥。家里来贵人来了。
“是伟伟,高中同学。以前来过咱家。”
“嬢嬢!”伟伟亲切地叫道。
“孃孃!”伟伟媳妇也跟着叫了一声。
“哎呀,是小伟啊!”大海妈仿佛记起来了,她在脑子搜索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高高瘦瘦的,由于缺乏营养,青皮寡脸的。“好些年了,完全长变样了,以前瘦瘦高高的……”大海妈觉得有点失礼,改口道:“伟伟,快进屋,快进屋……妹,快进屋。”这最后一句是冲伟伟媳妇喊的。她有两个儿子,可是都不争气,愣是不给她带儿媳妇回来。看着眼前这个城里姑娘,大海妈的情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要是自己的儿子也能领个城里姑娘回家,那该多好!
晚上,所有人围在火炉边,喜气洋洋,像是在开会。大海妈端出米花、瓜子和水果,摆了一桌。大海爹坐在最里面,靠着墙,大部分时间沉默,偶尔插一两句话。二海坐在最外面,挨着母亲,他给伟伟上烟,伟伟做了一个不要的手势;他点燃一根烟,自顾抽起来。大海和伟伟一直在谈论部队上的事情,其他的人嗑着瓜子,不时插几句嘴,不时点点头。经过一番谈论过后,在座的人都像是长了见识。
“当兵苦吧?”大海妈好奇地问道。她虽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可是一想到伟伟前后的变化,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兵肯定苦!”伟伟肯定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年轻时候多吃点苦,才能知道过日子不容易。穷得叮当响,才晓得锅儿是铁打的。”
“你说,二海去选兵,能被选上吗?”大海妈问道,这完全是虚荣心在作怪。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是从部队上回来的,隔壁的明福,也是从部队上回来的,两个人的差别,使大海妈懵了。在她的印象里,当兵不好,明福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眼前这个人,大学都没上,就当了几年兵,现在日子过得比上过大学的大儿子还好。大海妈心里有些不平衡。当兵苦是苦点,但没那么可怕。大海妈心里开始动摇。
伟伟上下打量二海一番,说道:“小伙子挺结实,个头倒是没问题;呃呃呃……头发应该去剪掉,在军队,长发和黄毛是肯定不行的。”
“听到没?”大海接过话茬。对于弟弟那头长长的染黄的不伦不类的头发,他深恶痛绝。乡下的年轻人,酷爱杀马特的打扮,牛仔裤配黑T恤,蓄长发再染黄,脚趿人字拖,嘴叼长香烟,摩托车屁股上绑高音炮,走哪里都风风火火,在他们看来,这就叫帅、酷,这就是朝气所在,这就是青春的张力。
二海不以为然,脸上全是不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年轻人的叛逆,往往体现在他们的自行其是上,对于事物缺乏辨别能力;他们酷爱跟风,容易学坏。如果不严加管教,就会毁了孩子。这样的例子,大海是看得多的,村里的一些孩子,上学不学好,父母放之任之,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娶个媳妇完事儿,得过且过。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混不出个一二三来。贫困就是这样世代相传的。
“去把头发剪了!”大海妈说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没钱,拿钱来,我去剪头发。”二海嬉笑道。他又逮着了一个讹钱的机会。大海妈寡丁子出身,打小就学会了勤俭持家,家里的钱袋子由她管着。对于钱,农村的妇女自有一套理论,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也不花,能花的尽量少花,不能花的坚决不花。如果拿钱去干正事,该给多少一分一厘也不少;如果不是花在正道上,那么,哪怕就是跪下来求,一分一厘也不给。大海妈没得办法,给他二十块钱。二海见钱眼开,顿时来了精神。大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示他赶快去把头发剪掉。
把伟伟送走后,大海妈陷入深深的焦虑中。大儿子是有出息,可是二儿子呢,小混混一个。做父母的要是管教不好,那就等于害他。我们这辈人,吃过的苦比留下的汗还多,受过的难比吃过的饭还多。没办法啊,那个时候想上学,父母不送,只叫天天上山干活。对于二儿子,她是有心无力。对于年轻人那一套,她什么也不懂。她想管,可是不知道怎么管。她宠二儿子,迟早要把他宠坏。贫穷绝对不可以再传到下一辈,也许当兵是个好出路,今后或许能迈开农民这条路子。
晚上,他们一家人围在一起,火炉里炭火通红。夜色浓重,寒风吹得窗子呼呼作响。二海把头发剪短了,看上去英俊许多,也显得几分成熟和稳重,家人都感到欣慰。大海妈在一旁嘀嘀不休絮叨:……我们两个老家伙儿,寡石盘盘上起家,到今天这步不容易,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好歹不愁吃穿。作父母的,没有多少能力,给不了你们金山银山,给不了你们好吃好穿,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大海坐在板凳上,陷入沉思;二海木木地杵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电视机;大海爹也盯着电视机,不时打哈欠。
(四)
二海去选兵,被选上了,这自然让人喜出望外。大海爹打算外出打工,趁现在身体还硬朗,多挣点娶儿媳妇的钱;大海妈留在家里种谷子和玉米,将来娶儿媳妇办酒席可得吃些粮食。生活永远是逼人的。看到年过半百的父母一如既往辛勤,大海内心难过不已,也感到肩上担子不轻,当大哥的,事事都要担当起来。二海去当兵,怎么说都算一件好事,可是他心里却沉甸甸的。而二海呢,觉得走这条路是对的,父母会日渐老去,自己应该早点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二海,你真要去当兵啊?”在路上,朱大嫂迎面遇到二海,因此问道。对于这件事,村里的很多人虽在背后议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在人前却是缄默不语,只有像朱大嫂这样的长舌妇才会这样问。她是村里的接生婆,村里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二海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在年轻人面前,她自然有很高的威望。她惹热衷于倚老卖老。
“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啊!”二海一本正经说道。“名单都贴在乡场上了,我的名字还排在前面呢!”
“当兵不安逸,还是出去打工安逸点。厂子里姑娘多,裹个媳妇回来不是问题。”她嬉笑着说。她自己的儿子十七岁出去打工,两年后就给她裹了个媳妇回来。这她们家这在村里风光了一回。“你要是裹个媳妇回来,那就把你大哥都比下去了;你看你大哥二十老几了,还没有带个姑娘回家,多笑人!”
“当兵都还不安逸,还有哪样才安逸呢?我大哥那是有工作的人,追求他的姑娘在他屁股后排起长队呢,我大哥一个也看不上。等我以后有出息了,要找个城里媳妇,厂里的姑娘,咱看不起。”
“啧啧……”朱大嫂做出一脸不屑的样子。“以后有出息了,不要忘记朱大嫂的恩情,老了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呢!”
“那是自然!”二海得意洋洋地说道。
二海选兵选上后,大海妈一再嘱咐二海不要搭理明福,怕不吉利。明福常常远远地朝二海竖起大拇指。
朱大嫂凑过来,压低嗓门说道:“在部队上,要精明一点,有危险就要躲开,不要像明福那样,他就是太老实了,样样冲在前面。出门在外,老实人容易吃亏……”朱大嫂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她的话可谓苦口婆心,二海根本听不进去,同样的话,母亲已经交待过无数遍。既然他选择去当兵,他就相信部队。村民对部队狭隘的认识,他在心里很不快。他觉得自己不仅要成为一个好兵,对父母有所交代外,还要让村里的人对部队有充分的正确的认识。对于他来说,在当兵这条路上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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