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碎

作者: 竹影微夏 | 来源:发表于2015-10-10 17:16 被阅读0次

    我们都不曾明白

    怎样的付出才算是爱

    或许对了,或许错了

    错的一塌糊涂

    碎了满地落花

    你,我,其实都错了

    清冷的雪光透过抽纱窗帘,是一种极淡的青色,像是上好的钧窑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七八的月色,好虽好,却是残的。薄亮的光线给屋中的家具蒙上了一层纱样的轻雾。这屋子皆是最新式的西式装潢,地板却用了上好的楠木,并没有学西人的样子铺上地毯,屋子里热水管子的暖气充足,赤足踏在地板上,亦不觉得冷。

    落足极轻,她没有穿鞋,赤足走着,整个屋子除了床上均匀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她极其的小心,生怕碰到什么,但那些乳白色的法式家具,都有精美的描金花边。况且,她何止一次在这里走过,头几次准会撞到,然后呲呲地吸着冷气,他会过来极其心疼地帮她揉。

    地板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提包,她轻步过去,有密码?她试了他的生日,门牌号,街道号……她快要绝望了,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一次一次的努力却都失败了。突然,她想到什么,她快速地摁了一串数字,“啪”,包打开了。三年了,他果然还是这样爱她,还是用她的生日作为密码,即使她并不爱他。她急切地找着,太黑了,她掏出打火机,“嘶”的一声,火苗舔过她的手指,温暖地照亮了整间屋子。

    “找到了吗?”冷冷的声音传来,她吓得把手里的文件都丢在了地上。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面对着她抽着烟,他身上永远有着淡淡薄荷烟草的味道。她恢复了镇定。“没有?”他又冷笑,“哼,你真的这样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说,“从我刚到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确实还没有什么身份,只是慕容这个姓,带给了他注定与世人不同的命运。

    他和她相识在一场大雪之中。

    她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她也在他面前高谈阔论,谈论慕容家的专政,慕容清渝的不务正业。他只是笑笑,她却会突然停止评论,若有所思。或许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挺好。

    他会骑车带她,送她回家,她总是在后座开心的大叫,自行车里总有一束她最爱的石榴花。满车都是她发丝和石榴花的香气,好几次,他都陶醉过去。

    她有时也会固执地要自己骑车,到底还是他带着她。她的笑声散在晚霞中,一任裙幅如帆曳过夜色,清甜地无孔不入。

    她家住在一个小巷子里,矮矮的红砖墙,总有一大簇石榴花窜出墙外。他想到了“一枝红杏出墙来”忍不住笑了。她问他笑什么,他说,这花真好看,她说,可惜它只开花不结果。

    一语成谶。

    幸福如她笑颜,如此近,仿佛唾手可得,却又似乎好远,他够及不到。

    她似乎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永远没有人,永远是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不远处尾随他们的汽车。或许她看到了,但她隐瞒地那样好,掩饰地那样滴水不漏,或者,他愿意相信自己被瞒过了。

    他并不知道,或许,他宁愿不知道。

    然后顺理成章的,他娶了她,她也心甘情愿地嫁了他,她没有一个亲人。他也从来没有怀疑,甚至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差异。

    或许,故事到了这儿就该结束。像童话一样,公主和王子幸福的在一起了。只是,人生中,并不是都是这么平静的,他们的幸福日子好像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到底是输了,输得很狼狈。

    他发现,她总是在试探着问他军事上的事。先在,他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男生了。慕容清渝,慕容家的长子,颖军总司令。多么光辉多么耀眼,但是,得不到她的爱,又如何。

    她他起初是耐着性子对她耐心地解释,巧妙的防守住军事机密,但日子久了,他越来越不耐烦,总是吼一句“滚出去”就把她赶了出来。

    只是,到了晚上,他还是会低声下气的去求她的原谅。小打小闹的日子,她却似乎从来都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回答没关系。

    他觉得她不爱自己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冷淡的对自己,。他觉得他付出了很多,而她对他的热情却在慢慢消褪。到现在,似乎只剩下了厌恶。

    所以,她才会采取这种方式,让他讨厌她,让他可以放开她,她是自由的小鸟,不愿意被禁锢。所以她才会这样的。他试着这样安慰自己。

    但他知道,她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他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和她结了婚。因为他真的爱她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他明明知道,她并不爱自己。

    单烟,承军总司令单子衡的小女儿,从未出现在大型场合,一直留学法国。去年年初,回国。

    他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尽管幕僚们劝他,他宁愿相信她是不沾染任何血腥的。于是他和自己打了赌,他同她结了婚。然而,终归是他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而她赢得很彻底,很漂亮。甚至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鄙夷的望着他。然后,拿着他的全部军事回到她父亲身边,再再把她消灭。

    可是,他始终抱有着希望,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回到自己身边。所以,他不放手。但是,现在,他绝望了。他为自己找的唯一的借口都被她湮灭了。

    “其实你本来就知道我的身份。何必自欺欺人。”她狠狠地说。“对,”他笑了一下,“你不也早就知道了吗?在那场大雪中?还是在那次送你回家的途中?”这活戳中了她的要害。但她不想露出尴尬的表情,于是她在瞬间恢复到了最初的脸色。尽管心在不停地狂跳。她说:“现在,你想怎么样,要杀了我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他迅速打开了灯。突现的光使她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到了那薄青色的纱帘。那描着金的白色法式家具。呐那床上的蔓沙和地上已经凌乱的文件,她拾起了它们。

    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终于因为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而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板上,地板很暖和,可她的手是冰冷的,就像那窗子透进来的月光,冷月如霜。

    他开始大笑:“怎么样?你还要我把你怎么样吗?:她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只是,这消息竟可以隐藏的这么好,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一点风声走漏。

    她开始慌了,他真的有够狠,有够可怕,手中的文件的文件刹那间掉落在地,还有一张报纸,上面赫然写着:“颖军司令慕容清渝年少有成,一举攻破承军,承军司令应不堪事实而自尽“。然后是一张硕大的照片,他笑得很开心,却掩不住脸上的霸气,而她的父亲,却躺在地上。在另一个角落里变凉。

    绝望了,他冲过到她身边。他不愿看到他这般表情。他会心疼,他这样做,只是他太恨她了,恨她把他的爱视而不见。但他后悔了,却不是因为他害死了她父亲而夺得天下,而是他不该让她知道。

    她的瞳孔逐渐收缩放大,然后,什么东西碎了,她的心吗?

    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拥抱让她冰冷的躯体回暖,而她无动于衷。仿佛是一个木偶,任由他摆弄。

    她突然推开了他,从地上拾起了他的手枪,她绝望的笑着说:“慕容清渝,你够狠。“笑得好灿烂,如向日葵望着太阳,那种甜美的微笑又快让他陷进去。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因为她已经把手枪抵在了额头上,又是如花的笑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因此改变。血很好看,在地上形成了一朵花,好像她最爱的石榴花。

    他的思绪回到了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她说:“好幸福。”然后,如银铃般的笑声飘扬在风中,世界寂静了,黑暗再度回来。

    如果她不是她,而他亦不是他。如果,她和他没有相遇。那么或许会有更好的结局。他和她,都错了。

    漫天的烟,散尽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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