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虻牛河发源于北京丰台大灰厂山丘。河，流纵坡陡，每当山洪暴发之时，洪水咆啸而下，声势如牤牛。

        牤牛河经沙锅村、侯家峪、下庄，穿过王佐村、经过张各庄、北宫、南宫、庄户、王庄，奔长阳，入小清河。

        西王佐的西南方有个村子叫刘太庄。村西有个土坡叫西山坡。说是山坡，不过是个土岗，地势稍高罢了，跟山字不沾边的。现在这里是“燕西华府”别墅区，高楼林立，绿树环绕。之前是“京西教练场”，后来土地卖给房地产商，再过几年就该全部搬走。但在那时是我们的乐园。小时候，伙伴们一起挖野菜。漫坡遍野的疯跑，最爱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那里的果园，有一排排的柿子树、核桃树，桃树，杏树，坡顶有几棵桑椹树，几棵枣树。酸枣树沟边地头有的是。春回大地，百花盛开，蜂飞蝶舞，香飘十里。我们嗅着花香，追着蜂蝶来到这里，散在树下不只是为了挖野菜。

        “娃娃们，今天来的早啊！”看果园的老人跟我们打招呼。“爷爷来得晚啊！”“今天我们下学就来了。”这些才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七嘴八舌地喊着。

        “今天我给你们说说‘王佐’的来历。”老人姓苏。身高一米八左右。瘦骨嶙峋而精神矍铄，显得仙风道骨。他放下修剪树木的大剪子，找块石头坐下。孩子们则围拢到他的身边。老人大手一捋胡须，说道：

        相传，南宋初年金军入侵，民族英雄岳飞率领岳家军在这里抗击敌人。战场上金军小将陆文龙骁勇善战，连伤岳家军三员大将。岳飞鸣金收兵后，在中军帐中叹息不已。

        岳飞为什么叹息呢?为今天的战败吗?不，他为陆文龙的认贼作父而叹息。

        原来，陆文龙的父亲陆登乃抗金名将。十八年前，镇守边关。这年的冬天金兀术率十万大军入侵，陆登寡不敌众战死沙场。妻子也自杀殉国。奶娘抱着幼小的陆文龙，流落番营，被金兀术收养。这一晃就是十八年。十八年后陆文龙已长成翩翩少年，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

        这时手下大将王佐求见。王佐进得中军帐来，岳飞大吃一惊。只见王佐右手抱着左臂，伤口处还淌着血。

        “你?……”

        “我要去番营劝降陆文龙！”

        “将军啊!你这代价太大了!”岳飞哽咽了。

        “为——大帅——分忧，——精忠——报国。”王佐断断续续地说。

        结果在王佐的劝说下，陆文龙幡然醒悟，与岳飞外合里应，打败了金军…… “这就是‘王佐’的来历。”老人大手一挥，结束了故事。

        “爷爷，还想听。”

      “我该收工了，你们该回家了。晚了你们的父母该担心了。”老人起身走向工棚。

        孩子们挽起篮子，走下山坡。

        夕阳西下，孩子们仿佛从红彤彤的太阳中走来，雀跃着走向村庄。村庄里炊烟袅袅，妈妈在准备晚饭。再回头，太阳已经躲入山坡里，红霞满坡。

        我跑进家门，看到妈妈正在灶台旁忙碌着。风箱呼呼作响，灶火舔着锅底。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诗：“妈妈拉起风箱，把夕阳填进灶膛。”觉得神清气爽。

        几家里，吃着晚饭，孩子们向自己的父母炫耀着听到的“王佐”的故事。家长们有的微笑，有的说“胡闹”。

        后来长大了，查了资料，才知道“王佐”地名的真实来历。清朝道光长子奕纬早逝，在王佐村东建陵寝。相传贝勒选坟时，认为该地是风水宝地：头枕侯家峪，手扶东西王（佐），脚踩南北宫（村）。王佐，佐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