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很早就去了天津……
只身前往
在天津捡破烂……
记得有一年,他将捡回来的衣服鞋子背回来,分给我们穿……
也不晓得他是如何在交通不发达的90年代做到的。
这个举动一定会温暖和感动大伯自己。
……
……
我也分得了一件上衣军装,爸爸特意去买了胶卷为大家喜气洋洋的拍了照片留念。
照片里大人孩子们穿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大伯千里迢迢背回来的。
我对大伯没有什么印象……
这一次,我大概知道了自己有个大伯……
大伯很善良,却终生不得善缘;
他说话很着急,又偏见又固执,还经常用暴力解决问题,以至于赶走了身边可能有的缘分;
大娘很早就离他而去并改嫁了
至此再未出现过……
留下了一个女儿……
也在十几岁翻着绿皮火车,离家出走;
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里,我们一度认为大姐姐生死未卜;
……
大伯用“嘴巴”和“拳头”赶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赶走了福气,赶走了缘份,也赶走了生命里的贵人。
他只身去了天津,行影单只。
……
……
……
很多年后,大姐姐终于有了消息,大伯也随即回来了……
父女俩尝试相处了一段生活……
大姐姐经常哭着搂着我说:我们俩都是苦命人,将来你长大了,一定不要不理大姐。
大姐姐的确是苦命人……
她为了回家,抛弃了阜阳的家庭……
放弃了两个儿子……
只为回“娘家”……
至今再婚再嫁,反反复复,从未安稳过;
大姐姐的悲剧,也许源于原生家庭……
……
大伯很能干
有一年,妈妈只是说了句:家里的纸盒太乱了,乱糟糟的。
大伯来帮忙给干了两天……
没停没歇……
只可惜,他不是有钱人……
他的出生和死亡都像是来凑数……
……
……
2012年,大伯说肚子疼,四爹,小爹还有爸爸带着大伯去了合肥……
留下我一个人在家照顾奶奶;
也就是这么一天,奶奶去世了;
大伯只走到了姚李被我电话返程……
几天后,化验结果显示:尿毒症晚期;
从那一天开始,大伯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我也开始懂得生命的终点和年龄无关,和你的福气有关……;
因为大伯也就只比奶奶晚三年去世。
却是亲生儿子,亲生娘,实打实的两辈人
……
……
大伯尿毒症的那几年,很是可怜,他很瘦,每次我回家,都看见他瘦的几乎不成人形。
最开始,大家还是充满了怜悯之情;
可没过几个月,就开始嫌弃他……
妈妈不允许他来我家吃饭,不允许他到我家小坐,不允许进门;
妈妈说:你大伯有病,我怕传染;我怕死……;
大年三十的晚上
大姐姐拉着大姐夫哭天喊地的给大伯磕头,要求大伯不要在床上乱排废泄物;
大伯存了一笔钱给爸爸,要求代理保管和打理透析的费用
可却因大姐姐过度担心大伯会某一天去世,而被爸爸吞掉,大姐姐在我家撒泼打滚,当街脱掉了爸爸的裤子,以至于爸爸无奈交出了透析的费用;转由大姐姐保管;
大姐姐拿了这一些费用不用于大伯的透析,反而转手问大家募捐,以至于赶走了亲情,压倒了一个再无任何依靠的尿毒症患者;
矛盾不断升级,麻烦接踵而至……
大姐姐对我们很好,只是触犯到她利益的时候,她就会撒泼无赖,就地打滚,搬弄是非,这种方法在农村比讲道理有用的多;
……
我其实很喜欢我大姐姐,因为她对我们,对亲人无可挑剔,但是对自己,更是精打细算,绝不容侵犯;
我和大伯不相熟,后来我想大伯一定是一个有选择困难症,却又边界不清的穷人,略带善良,却朝不保夕,略带文化,却因只懂皮层,自困自顿;
经常有人劝大伯:喝药去世就解脱了,轻描淡写的试探,一副不死不作嫌事不够大看点不够的样子……。
我经常很恨,我恨为什么100年过去了,鲁迅笔下的愚昧无知,麻木无情,事不关己还彻底的存在……;
……
大伯终于去世了……
他绝望的悬梁自尽而亡
把自己的生命终止在端午那一天;
……
……
他去世了,却没人告诉我,我也是几个月后才知晓;
不知是因为妈妈心疼路费,亦或是觉得怨念太重,不吉利,我未见到最后一面……;
亲姐姐说:大伯的脸是乌紫青色,血液全部集中在头部,脸很小,还带着帽子,应该是吊了一段时间了;
亲姐姐看了以后,回家很多天都夜不能寐;
亲姐姐吓坏了……
……
……
大伯去世了……
家人商量着身后事,居然没有买棺材的钱,大姐姐想让爸爸帮大伯凑棺材钱,于是有人提议:要不就用大伯自己种的树,伐一棵树,卖掉,做棺材得本钱;
经过多方协商,大姐姐才终于同意……
后来大伯还是用自己田里的树,给自己买了一副棺木……
大伯去世了……
大家轮番上演,批斗大姐姐的无情和自私
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评教育;
将意外失去亲人的罪过都怪在了大姐姐头上
却无人反省自己……
……
……
大伯这一生,很是勤奋,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会拼命干!
然而却草草了场……
大伯这一生,终身不得善缘,一生困象,人生没有贵人,穷人自困,大概是不懂为人处事之道吧。
……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个家庭里,有一个足够强大的leader,也许悲剧就不会上演;
然而,却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和实力;
大伯去世了……
……
……
家族leader这么难,就让富贵逼人来吧……;
大伯,如果这一生重新来过,我觉得您还是别回来了……
或者做个有钱人,别做穷人……;
亦或者像二爹一样,敞开心扉,不挣钱,不养家,只种菜,喝酒,聊天……靠亲朋好友的救济生活……;敞开心扉,享受生活,每天只负责捧场即可;
也许对您也是一种解脱;
您的人生都是错的,一生都是错的,因为您不能努力;不能勤奋,不能做老大;
因为您不得善缘,功力不够……;
大伯,一路辛苦!
每当端午,我都会想您……
您爱我们,可是我们才刚刚长大,一切没能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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