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的小屋,在树林深处,木头年久失修,嘎吱嘎吱在风里作响,药水的苦涩气味弥漫,灯光昏暗,罗盘旋转。一位戴着眼镜的人坐在桌前,头顶的大帽子歪向一边,他低垂着眼睑,手托着腮部,对着一个旋转跳舞的悬空摆件发呆。这是一个女孩的模样,白色的裙摆,闪闪发着光,类似水晶球里会下雪的装饰,她的动作是舒展的,表情却绷得很紧。
这是个被孤独的小女孩,跳舞跳得出类拔萃,但是恶意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她被迫褪去舞者的衣裙,穿上运动衫成为跑者的一员,又因为跑步伤了膝盖,重新回到舞蹈圈。可是舞蹈依然是苦闷而紧张的,她日复一日地练习,麻痹自己以避开生活的苦闷,不要停下——试图回避烦恼的根源。
年迈的巫师阅读着小女孩的人生草稿,“举目无亲,终年积郁,在寒冷冰冻的季节,从楼上一跃而下。”老者看着刺目的文字,昏黄的灯光之下,黑色的墨水渗透进纸张,每一个字体都狰狞地张牙舞爪。
面前的摆件旋转不停,一边转动,一边流泪,泪水因为旋转而散开,小女孩终于低下了头颅,蜷缩在角落,用手臂环住自己小小的身躯。老者叹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生命,多么优美的舞姿,上帝的杰作为何在人世间受到如此凶狠的摧残?
天空惊雷一声,巫师森林漂浮在天地之间,他双手捧起小女孩的摆件,送上一个轻轻的吻。现实的另一端,小女孩觉得额头有如触电,没有人在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触觉?她疑惑地抬起头,擦干眼角的泪点,继续播放悠扬的音乐,随旋律旋转。巫师看着旋转不停的摆件,眉头依然紧蹙,人生草稿一字不落地浮现在脑海。
他起身拿起淡蓝色的液体,“希望海蓝宝石的光芒会让你变得坚强勇敢”,蓝色的液体将字迹洗净,待自然风干,在阳光下曝晒,新的字体歪歪扭扭,在细雨纷飞的日子,钻进了巫师的梦境:“积郁病发,疾病肆虐,干燥荒凉的冬季,停步在壁炉面前。”惊起,窗外已是艳阳天。
小女孩在一次重大比赛的决赛现场失误,从一米半高的舞台摔下,左腿骨折,小拇指粉碎,一生一次的冠军花环,从此绝缘。小女孩将自己整天整天闷在房间里,一想到比赛就疯狂填饱自己,她的身体不再轻盈。外面病毒爆发,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城市被冰封,只有壁炉的火在熊熊燃烧,成为每个家庭的温暖所在。
终于在一个梦里,小女孩遇见了一个巫师,巫师说:“你不跳舞,依然美丽,我会一直爱着你,我是你去世的父亲。”小女孩感受着巫师的怀抱,眼泪簌簌落下,她从抽泣中醒来,终于打开了紧闭的房间。
房间外面,壁炉里煤块堆积,小女孩一点一点清理开煤块,在煤块下面,发现了一片紫水晶。她将水晶小心翼翼地拾起,放在床头的枕头底,这是巫师的赠礼。
森林里冒出一缕烟雾,紫色粉末覆盖住巫师的眼镜片。面前的摆件挥挥手,在他的面前化作雕塑——举起的手臂像仰头的白天鹅,舒展的身姿和微笑的脸。窗外,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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