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是有“善意的谎言”这种东西的,比如欺骗自己。姑且不管结果如何,欺骗自己这事的出发点一定不是恶意的,至少是为了给心灵找一片平静的港湾,哪怕只是短暂的慰藉,哪怕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要骗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愿看到却又无力反抗,无力阻止的事,只有装着没看见,以为这样可以减轻痛苦,减轻伤害。逃避是为了掩盖真相,在虚幻中找一个符合自己心理需要的理由。
有些行为,但凡自己认真想一想就不难发现是无意义,甚至是有害的。但可为什么还要如此迷恋,其实很可能不是真正痴迷于行为本身,而是为了分散别的让自己闹心的事,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
哪有什么“旁观者清”,不过是当局者自己选择了自我麻痹罢了。
在如愿对功放升级后,我似乎并没讨得想象中的快感,如同之前和之后若干类似的执着的结果一样。过程中不是没质疑过如此痴迷是否应该,只不过不但没说服自己,似乎每次都反倒更加剧了紧迫性。我不能松弛下来,我知道松弛的后果将是满脑子的担忧、恐惧和绝望。我不愿意去想,不愿意面对真相。不只是看不见希望的未来,也是一筹莫展的现实。
事实上,对于工作来说,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尽管企业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我并非完全了选项,虽然与当初的雄心勃勃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与之前的设想差距太大。前途,这只是我假想出来的顾虑,为了掩盖自己最无奈,最痛苦,最难以启齿的焦虑。那是对真正人生前景的焦虑,对自己一两年来不检点,不珍惜的悔怨。
可是,不可能有用之不竭的麻药,无论怎么逃避,最终都要回到现实,也许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大脑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她穿过停机坪走向舷梯时的背影,播放着坪上回头的不舍,播放着舷梯上挥手时眼眶里的湿润。这个半年多前的场景一直在重放,让我欢喜让我忧,更让我反思。
在我赖以说服自己的工作看不到出路,当这让我自认为正确的最后一个理由变成笑话,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坍塌。尽管依然信誓旦旦,但心底深处都明白,我们期待的情形出现的可能正在渐渐变小。
或许,这在两三年前我们各自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并据此做了决定的那刹那就已注定。我们有勇气,又有能力去战胜现实的困难吗?越来越不确定的我欺骗着自己。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我也就会多一些坦然,没那么伤感了。当骆驼倒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手里原本握着的那片小小羽毛或许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只要我做了足够努力,只要没那么傲慢(不自信),甚至都能按照我的意图改变(现在看来,很庆幸当初没有努力,没能按我的意愿改变,对她和她家族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也将长期为此自责。把美好停留在年轻的时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我悔不当初,却又深感无力挽回。
自我欺骗,对自己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可以暂时忘记悔恨,忘记恐惧,忘记烦恼。
可是,对自己的谎言终究欺骗不了自己,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那些我的种种过火,种种不是还是禁不住浮现在眼前。
早安,八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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