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故乡的美食,穿过时光的夹道抵达舌尖,打开味蕾,那是令人沉醉的旧日回忆,对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也是灵魂惆怅的寄托。
儿时奶奶家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总少不了那似草不是草,有着扑鼻清香的春韭。
早春时节,院子里时常下起令人愉悦的小雨,“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清新、湿润,早春经细雨扑面而来,
韭菜也在春雨的浸润下泛着清香,每当雨停,奶奶便会拿着镰刀,伴着韭菜清香,割上一缕韭菜。我呢,则会跟在奶奶后面,琢磨着该如何享用,是让奶奶烙成韭菜鸡蛋粉条的菜饼还是包成韭菜猪肉木耳的水饺,亦或是抄一盘韭菜鸡蛋呢?想想都忍不住咕噜咕噜吞两口口水。
割完韭菜,清洗一下,洗好的韭菜带着水珠就那样水灵灵、绿莹莹的呈现在眼前。控掉水分、把韭菜放在案板上,一刀切下去,满屋韭香。拿两个鸡蛋,抄一盘韭菜鸡蛋,翡翠的韭菜加上金黄色的土鸡蛋,鲜香诱人,总馋得我直流口水。
长大之后,读到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便会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吃的鲜香迷人的韭菜炒蛋,又不禁想起漂泊在外的杜甫他是怎么吃的这盘韭菜呢,和我一样吗?也是韭菜炒鸡蛋?还是韭菜馅饼呢。不管是什么菜,我相信这清香美味的春韭,一定会给杜甫这个离乱中遭贬谪的诗人一份贴心贴胃的温暖吧。
奶奶家的院子里,还有一颗无花果树。
无花果的形状很特别。它长着缭乱的枝干,左边长一根,右边长一根,前后也长着几根,虽然它长着很多的枝干,但是它还是很脆弱的,如果你不小心弄折了它,它就会流出白白的乳汁,不过,你可要小心他的乳汁可是有点粘的哦!褐色的枝条很光滑,也很乱。有趣的是果实是从枝干与枝干之间长出来的。刚开始,果子青青的,过了大约一个月,无花果变大了,跟乒乓球很相似,只不过比乒乓球还大一些,再过几天,无花果就绽放了,露出了紫红的果肉,让人馋得直流口水。如果你把果皮去掉了,果肉放在嘴里,那种味道,甜滋滋的,脆生生地,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但是这香甜的果实也会招来很多蚁虫,剥开一两个熟透的无花果,有时里面会有蚂蚁,它躺在果肉中的样子,仿佛一个人掉入酒池肉林一般,陶醉其中,但我并不想与它分享这美味的果实,便赶走了这抢先我一步的食客。
那时的果树并没有什么防虫剂,所以时常有蚁虫,因为一个小虫子便放弃一整个香甜的果实太过可惜,我便用清水稍稍冲洗一下,用勺子将它的整个果肉送入口中,真是美味极了
它虽没有花朵,但他香甜的果实让我印象深刻,虽多年没有再吃到,但只要想起它的甜,总会回味在舌尖。
奶奶家的不远处,有户人家种了几颗桃树,听奶奶说爸爸的小学以前就是这里,因为离家特别近,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迟到,步行一分钟不到就可以到校。
那户人家里面那个小孩和我一样大,我们家有无花果,他们家有桃树,于是,我们在一个小巷子里进行着一个贸易,我用几个香甜的无花果换他的桃子。
成熟的水蜜,大多呈心形,色泽鲜艳:黄里透粉,粉里透黄,水灵灵的。望着那一个个又大又粉的蜜桃,不禁垂涎三尺。那粉粉嫩嫩的色泽,让人看了忍不住拿起一个细细打量,慢慢品尝。
有时候我会换许许多多的水蜜桃,这样奶奶就能给我做蜜桃罐头了,奶奶先把蜜桃的皮都削下来,把晶莹剔透的蜜桃果肉切碎,切下来的果皮也不要扔掉,把它们放到水中加入一些糖,开大火煮一下,奶奶说这样煮出来的糖浆上有蜜桃的粉中透红的颜色,还有蜜桃的芳香,然后把切成小块的桃子放到糖浆中,拿来漂亮的玻璃小碗盛一碗,我就可以大饱口福了。尝一口,丝滑细腻,香甜迷人。
奶奶每次做完蜜桃罐头,我都拿出去与我那个小伙伴分享,她的奶奶不会做蜜桃罐头,所以他在尝过蜜桃酱罐头之后,很乐意将桃子赠予我,然后自己也可以吃上一些蜜桃罐头,这样以来他出食材奶奶做,我就可以直接当那个什么都不用干还有蜜桃罐头吃的人了。夏天的晚上,我俩就坐在小凳子上,一人一碗蜜桃罐头,看着夏夜天空上的星星,吹着初夏有些凉爽的微风,聊着白天在电视上看过的动画片……
时光飞逝,小房子和小院子都因为拆迁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座高楼,可那韭菜的清香,无花果的香甜,蜜桃罐头的丝滑细腻,始终在舌尖回味,这就是故乡的味蕾,对故乡的“痴”。
有位作家说:我们怀念、迷恋曾经的那些味道,不过是怀念与迷恋那些人、那些事。一个人的味觉里,藏着遇见的人和经历的事。时光飞逝,惦念的依然是家乡味道。打开味蕾,就好像打开记忆那扇门。
题记:一个十五岁骚年的故乡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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