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翔偷偷跑回了北京,發來一張鮑師傅的照片:“我們的鮑師傅好像在裝修。”
雍和宮分店,是我們最早去的那家鮑師傅,半拉的閘門背後是一堆雜物,倒也堆放得算是整齊,一時之間居然也說不出問題在哪,還有種井井有條、理所當然的錯覺。大一時我興高采烈地拽著張翰翔和陳歡到北新橋去“掃街”,那年鮑師傅剛開始在微博上走紅,排隊時張翰翔不屑地說:肉鬆蛋糕到底有什麼了不起,我媽也會做啊,福建肉鬆蛋糕。咬下去第一口,他驚呼:“哇這好好吃哦!比媽媽做的還好吃誒!”
陳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發出來,張翰翔就說:“你們知道嗎,北京變了好多,因為政府好像要整治市容……”他說了一堆北京的變化,陳歡則波瀾不驚地補充了一堆這背後的政策和實施情況。最後張翰翔扔了句話出來總結全文:“我覺得北京不像我們在時候的北京了。”
我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人回去,估計最後也都會是一樣的總結句。張翰翔和我已經和北京道別一年半,陳歡也已經離開了北京有大半年。變化是意料之中的,但依舊很難想象我們在這個城市度過了大學四年。
我們畢業那年北京市政府就下令關閉全市大中小學校內所有食肆、超市等個體商業經營戶,當初我還暗自慶幸自己趕上了好時光的末班車:要是晚畢業一年,不要說在家屬區買水果、甜玉米、醬香餅了,打印個畢業論文估計都要鉆到五道口犄角旮旯的小店去。
陳歡說,事情都不是一夜之間發生的。
和張翰翔瞬間改變對媽媽的肉鬆蛋糕的評價不一樣, 醬香餅小店並不真的是我畢業之後才關門的,可能在我大一入學的那天,家屬區就已經是在苟且偷生了,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回到家繼續看《使女的故事》,女主角作為一名被社會控制作為生育工具的使女,回想起過去她一度還是一名自由人的時光:
Nothing changes instantaneously...The newspaper stories were like dreams to us,bad dreams dreamt by others.How awful,we would say,and they were,but they were awful without being believable.They were too melodramatic,they had a dimension that was not the dimensions of our lives.
We were the people who were not in the papers.We lived in the blank white spaces at the edges of print.It gave us more freedom.
We lived in the gaps between the stories.
沒有任何改變是在瞬間發生的……報紙上的故事於我們而言就像是夢,是別人做的噩夢。“多可怕啊!”我們會說,事實確實如此,可這些可怕的事情沒有說服力。這些故事像戲劇情節一樣,它們有著某種特性,一種與我們的生活無關的特性。
我們是不會出現在報紙上的人。我們活在印刷品邊緣部位的空白區域。這給了我們更多自由的空間。
我們是活在故事與故事之間空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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