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的魏清娸,还是个成日扎两朝天辫,衣着老土,行为活泼,乃至单纯到有些傻乎乎的小妮子。
相貌出尘与否,除了一向自诩仙风道骨的老爷子不知是透过什么能看出些眉目外,旁人倒是不知。
论扮相,当年的魏清娸,确实让现在的捭阖偶然回想都会只觉好笑和无力吐槽之感。
小时候的丑小鸭形象,这其实不怪她,魏清娸母亲早逝,就一个父亲与她相依为命。父亲被尊称为全村学识最为广博渊远之人,善精修经学道门之术。
据传村子里学历最高,便是读过高中的村书记,见到她父亲也只有毕恭毕敬的份。
魏清娸父亲倒是全身修的一身儒士之风,谈吐行路都与旁人不同,可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气质,与打扮毫无瓜葛。对于女儿的衣着打扮方面,造诣上与他的经纬之术显得天差地别,捉襟见肘。
也因如此,儿时的魏清娸扮相悲剧,便只能是显得有些憨憨傻傻了。
那时的她和他,并不互相待见。
指腹为婚的媒妁之言,在魏捭阖眼里,只能是困倦于人的牢笼,狗屁不是。
魏清娸倒没那么早熟,但内心却也是个主观意识很强的孩子。常被村里的孩子拿来说笑,加上她本就很要面子,一来二去也怨恨起魏捭阖来。
“小媳妇,上花轿,大红袍子真好笑。小媳妇上花轿,哭哭闹闹真奇妙。”
已上小学二年级的魏清娸,还是没能显露出女神潜质。朝天辫,小布鞋,还背着只老土不堪的绿皮解放单肩挂包。
这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几个村里调皮捣蛋的野犊子,又来调笑常被称之“丑小鸭”的魏清娸了。
几个孩子在乡村大路两旁三三两两跟着魏清娸,边追边唱,满脸嬉笑。
魏清娸一脸怒容,与幼小年龄相比,却是没哭,只是小脸憋得有些涨红,也不争辩,低头看着地面,快步走着。
“魏清娸,你是不是和杆子已经亲过嘴啦?”
“对呀,牵过手了吧。”
“肯定都一起躺在床上睡过了。”
孩子言语戏谑,倒也不明白床上睡过是个什么意思,只知平常夫妻都是如此。不然知道这些话要是被他们父母听到,注定是一顿板子伺候,他们也不敢胡乱说的。
因为是放学时间,路上的孩子不少。女孩子多是装做没听见,有的腼腆害羞些的,已然红了脸。男孩子有不管闲事看热闹的,也有唯恐天下不乱跟风起哄的。
乡村泥石铺成的大路上,嬉笑嘲弄声不绝于耳。
在远处的校园方向,一声不逊狼嚎的狗吠,随风传来。
本来还满脸得意的众捉弄者们,一时间惊惧万分。他们不是怕了魏捭阖和魏长存这俩兄弟,毕竟都是些自小在大山里的野犊子,没点野性狠劲都是被玩伴骂做没种的主,况且当时的这俩兄弟,还不过是屁点大的孩子,再如何跋扈凶狠,还是没能和他们这一班人较量。
只是那每日上下学都跟着他们屁股后面显得有些摇尾乞怜的那条恶犬,太过凶悍了些。
片刻时间,便见一条体型虽然普通,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嘴短、四肢十分粗壮的一条全身漆黑土狗,迎着风便来了。
而狗背上,坐着个手执大头萝卜的小胖子。狗步健行,毫无费力之感,背着自小就体重不俗的墩子飞奔而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脸病态苍白,体型清瘦的孩子。喘气呼哧呼哧,唇无血色,但还是咬牙跟着黑狗。
可孩子毕竟是跑不过狗,等小胖子到了魏清娸面前时,那孩子已然被落下好远。
听到那声气势不俗狗吠的魏清娸,也没停下,依旧小脸低埋、甚至加快了脚步。
“清娸,你丫别跑啊。想累死杆子儿是不是?”也不知小胖子墩子哪儿学来一嘴京腔。
扎着两朝天辫显得有些憨傻的魏清娸,却是一点不痴傻的,她知道他们是来帮她出头的,可倔强的她,倔强地快步向前,倔强地不愿被谁帮助,尤其是在她眼里自小就讨厌她的魏捭阖。
“我草,这狗、娘养的社会!”墩子一句和他爷爷学来的口头禅脱口而出,恨恨地咬了口手中的大头萝卜。
黑狗很有灵性地停下转身,阻住打算继续前行的一干戏谑魏清娸的孩子。墩子肥嘟嘟地上下嚼动萝卜。只等那个非要和狗比赛的杆子前来,就准备大干一场。
被拦下的孩子有七八个之多,平时单独被留下了,跑便罢了。可如今人多是一,丢脸是二,他们本就比这俩兄弟的年龄大上几岁,就这样被拦下,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不少,他们自然是十分掉面。
一时间血气上来,个个破口大骂,丢了书包。也准备大干一场。
莫约半分钟,清瘦的魏捭阖才姗姗来迟。一头的虚汗,这身子,确实是弱不禁风了些。可眼神和气场,一点不弱。
也不知是何缘故,魏捭阖自小就体弱多病,可也从来没闹过哭过,但凡受了些疼痛,也是咬牙挺过。
而这份心性,在他老爷子眼里,比他那天生龙象之力、一点即通的关门弟子的身子骨要只好不坏。
喘息片刻,还没等他说什么话,也不是傻子知道拿弱些的开刀的七八个孩子就朝他一拥而上。
儿童时代的魏捭阖,论战斗力,体弱气虚,身子骨清瘦,小灾小病不断,简而言之,那是只有5的渣啊~。
一顿的拳打脚踢,看架势就是要倒地不起了。一边的墩子见着发小如此,哪能忍,提着萝卜就带狗冲进敌阵。
孩子打架,哪有什么看头,大体上是拉拉扯扯、扭扭抱抱外带满地打滚就已经不错了,就墩子和杆子两人,也只能说是勇气可嘉,被人围着不怂,自然而然便被折腾的很惨。
论他们能唯一倚仗的,也就是那条黑狗罢了。黑狗在人群中左窜右跳,灵性逆天,下口都不重,伤是伤不到他们,可威慑力远大于威力。孩子们再不要命也不会和条早就闻名远播的“恶”狗肉搏,见两人被揍得不轻,也就就好就收,提着书包,大笑着溜烟跑了。
事后的路边草坪上,一胖一瘦的俩小孩子喘气躺着,一身是伤,可却在对视着哈哈大笑,一笑便是一疼,可却也愣是不停,笑笑年纪的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透露一种叫气魄得东西。
名为杂草的黑狗在边上闭眼趴着打盹,时不时摇摇尾巴,似乎是享受黄昏的凄静。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孩子,扎着俩朝天辫、面无表情,正在怔怔出神。
她是第一个讨厌捭阖的女子,也是第一个对捭阖敞开心扉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捭阖替她出头的女子,而这些,或许都不会是捭阖生命岁月中的最后一个。
可她终究是最特别的,因为他能有多少个第一个,是给了同一个女孩子?
孩子多是单纯的,即便是魏捭阖和魏清娸也一样,儿时的他们,经常会有怄气吵架、斗嘴胡闹的仇,但都过不了夜。
魏捭阖有时想想,那时还是扎两朝天辫的丑小鸭魏清娸,是多么不入眼,即便是和现在一样倔强,和现在相比,却也是多么的可爱啊。
如今的她,“女大十八变”一词,已无法形容她给人们所带来的震撼和惊艳了。
自初中起就被同龄人惊为天人,陆续不绝的情书,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示好。男生的拥护,女生的嫉妒。
就连唯一有些被诟病的成绩,自高中后就一往无前,再无缺陷。男生们视之为完美,女生们自觉不战便败。唯一能形容她的。也将将只能是女神一词而已。
大学中的新生代表,是这所复旦中那些天子骄子克星魔障,师长眼中的可造之材。甚至是同性女友眼中的完美情人。
如今的她,已然一骑绝尘,而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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