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人类最终相处结果的，除了性格，还有审美。”
这是一篇夹杂着情感、回忆与审美的即兴随笔。
今天睡醒，十几年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突然发消息问我一些最近工作上的事情。
因为行业领域的相似性，虽然许久未曾联系，我们的谈话依然进行的十分顺利。
我喜欢这样的对话，干净明朗又不拖泥带水。
谈话进行到后来，便会勾起些关于过去的回忆。
十几年，说起来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学时候的我并不是个爱说话的小孩。
这在上一篇 薇随笔 | 关于我的交际 中我已经解释过了。
所以那时候的我基本上是不会在同学们面前说话的。
但短期记忆很差的我长期记忆却反而还好。
所以至今我依然能记得大部分人的名字甚至音容笑貌。
这并不是位在当时多么熟识的同学。
却好巧不巧，刚好有份属于他的记忆留存着。
2018年，我六年级。
5月12号下午，我在的城市下雨了。
记得好像本来还有一节体育课，但也因为下雨取消了。
天空是姜黄色，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叫做沙尘暴。
因为一直以来都磨磨唧唧，放学后我总是出来最晚的。
那时候已经六年级了，是可以自己骑车子上学的。
来到我的小红自行车面前，却发现它倒在地上。
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拧不动，许是被吹落的风沙泥土堵住了。
那个年纪的我还不具备处理问题的能力。
无助是我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出现了，忘了好像是值日还是扮演着班里最后的锁门角色。
总之他就这样出现了。
他低头看了看，没说话。
然后一把扛起车子，径直向前走了。
我也没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就这样一直走，穿过那一整条小巷。
然后再穿过马路，放到一个小区门口的修车点。
甚至最后钱可能也是他付的。
因为那时的我实在太不爱说话，从头到尾，一个字没有说过。
我甚至忘了最后有没有和他说一句谢谢。
然后他便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祖国的另一侧地震了。
那是我在懂事情之后所目睹的第一次大灾难。
所以印象一度尤为深刻。
而想起那天下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也让我对那一天的印象更加保持清晰。
这可能也归功于当时的我有写日记的习惯。
我清楚的记得过后的一天我翻到了当时的日记本。
这些记忆便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再次清楚地呈现在眼前。
然后深深印在记忆深处的脑海里。
让我更惊讶的是，当我在给他讲这件事情时，我以为他会很惊讶，说自己不记得了。
他却说他也记得，而且印象十分清楚。甚至记得走过了哪条马路，去了哪个修车点。
他还说记得5.12那天是太阳雨，天是土黄色，特别亮，但不知道和给我修车是同一天。
我说是的，但确实是同一天。
他还说那时候确实没有说话，一是因为记得当时的我确实不爱说话，二是从二年级时，当时的班主任就对大家说以后谁也不许和他玩，后来大家都记住了，所以就没人和他玩了，他便也不怎么说话。
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关于别人的一句话可能对另一个人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后半生产生影响。
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存在，而且很多，有些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正面影响，有些会造成十分严重的负面效果。
所以在这里我打断一下，请各位注意自己的言辞，避免在语言上对其他人产生伤害，你一句不经意的恶语相向，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你一句善意的温暖鼓励，也可能照亮一个人的一生。
顺着他的提示回忆，我隐约是对班主任的这句话有印象的。
甚至能慢慢回忆起她说这句话的表情神态。
我的家乡是个很落后的小城，起码在当时是的。
学校也都是就近上的村里的小学，教师质量自然也是参差不齐。
那位班主任是位年岁已高的女老师，当时说这句话可能是因为他在课上调皮捣乱。
可那样的年纪，哪个孩子不调皮捣乱呢。
她也许不知道，她的一句气话可以影响一个孩子这么久。
让他在十几年后谈起儿时的记忆时，依然记得这句话对他造成的影响。
毫无疑问，不说现在，这句话在当时，必然是对他造成很大影响的。
小孩子不懂事情，老师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可能当时真的有很多同学记住了这句话，并且不跟他说话，不和他玩。
但其实这句话并没有对我和我对他的态度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我和谁都不说话，
且我对他的印象也并不差，不需要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去做出刻意的孤立。
而对于他，在当时，这句话一定让他失去了很多想交的朋友。
尽管此时的他提起这些时语气的轻松显得并不在意。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我见了谁都会问一句。”
“就是感觉好像那些事已经是‘那个年代‘了，已经不是一个时代了。”
“而且过去的那些事不管在脑子里还是说出来，感觉就像一个传说一样。”
“感觉像是说，是过去的事，但是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啊，甚至有时候感觉这个事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讲的好像是上一代人的事。”
我当然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也一样。
我在讲述这些回忆时脑海中并不是当时的我眼中的画面。
而是站在现在的我眼中看着当时的自己，我能读懂她的心情，但我不是她。
在我的回忆画面里，我看到的是正在发生这些事的自己，而不是这些事。
我能看到我低头检查车锁时无助的表情，和看到他过来时像看到天使一样的兴奋。
是的，我记得我在当时的日记里就是这样写的，我把这个六年同窗可能都没说过一句话的男生在日记本里比作了天使。
这和现在所谓的天使不同，那时候的比喻，不知比现在要多多少纯粹。
他还提到那时候另外的班级让人感觉很神秘，
“就好像一个神秘的组织，除了个别几个人出来，里面大部分人都不出来，都不认识。”
“那种感觉就像，怎么说，名侦探柯南里那种黑衣人，就是前面站在几个有鼻子有眼的，后面全是看不到的长得一摸一样的黑衣人。“
我在听这段语音的时候一边脑补着画面一边忍不住在床上哈哈大笑，招来了我的猫，发现了我起床的事实，然后开始疯狂蹭我的手臂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回消息。
即便是现在我在打这些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笑他把过去的事情说成“那个年代”，然后说但是在提起过去的事情时，如果对方也记得，就会让人感觉非常幸福。
“是啊确实，就感觉好像你的一个比较美好的记忆，而别人也在这个记忆里能和你回忆起同样的事情，就，怎么讲，嗯，那个感觉。”
像是，共鸣。
更像是，回声。
你遇到过去的人，谈起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存在于过去的事里，和你一起谈起当时的自己。
像给录影带按了倒回键，把那一段时光进行了回放。
也许世上真的是有时光机的，拥有同样回忆的过去的人，便可以为你按下人生的倒带键。
像是你在山谷里呐喊，想寻找过去的自己，而过去的自己便站在山谷对面，用同样的声音回应着你。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还记得我开头的那句话吗。
我说决定人与人之间最终相处结果的，除了性格，还有审美。
如果我们最初的谈话启动于性格，那后半部分能够出现便来源于审美。
如果我的回忆他不记得，回忆过程也许不会进行的那么美好，但谈话依然可以进行。
而如果我们的审美线不在同一个水平，后面他说的话，我会完全听不懂，更不会有所谓共鸣和回声。
什么黑衣人上个年代，我可能完全不能够听得懂。
值得庆幸的是我听懂了，甚至听笑了。
这让我感到幸运，我能够触及并维持在他的同一审美线上。
就像物理学家说我刚才的描述只是山谷间正常的回声，
你却愿意和我一样相信是过去的自己在对我喊话。
和其他特质不同，审美的形成可能并不会受太多混杂事物的影响。
小时候的我可能学习很好，他可能成绩较差，但十几年之后我们依然能够愉快对话。
有些人就坐在办公室里和你平起平坐，却无论怎样对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
可能有人会说和家境、生活环境、背景之类有关，我不否认。
但我想说的是，十岁就在国外读书的孩子，见过博物馆里的艺术佳作万千，
建立在金钱堆砌和强行输入下的审美，
可能并不如没学过画画却能自己画下农田模样的“向日葵奶奶”审美值高。
（不知道向日葵奶奶的：《向日葵》名气很大，中国老奶奶挑战梵高，向日葵比梵高美10倍！_生活）
当然，能够在大城市生活有机会接触更多事物和艺术展的年轻人，
自然也会比一辈子呆在小城没有见过更大世界的人懂得更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精准描述，但意思你们都懂。
当然，这一切也与每个人的行业，圈子，生活状态有关。
他从事电影摄制，自然容易将脑海中的回忆形成画面。
而我热爱写字，想象力和情感共鸣是我最基本的特质。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当我在说话的时候，
当我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
你能听懂。
甚至能让我听到回声。
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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