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树叶不是树叶而是落叶时,天气已经入秋了。树叶握着画笔,坐在放满颜料的桌旁,对着挂在墙上那张淡黄色的画布,沉思着。
恍惚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长满苍天大树的森林,森林里正飘落着无数黄叶,似一阵风,更像一场雨。那风的中央,雨的中间,正站着一位拖着白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她伴随着不断飘落的黄叶所鸣奏出来的旋律,挪动着精致且准确的脚步,舞出秋的步伐。
得是一场微风才行,不然黄叶被吹得零散散,乱糟糟的一片可就不好了。树叶想到这儿,从桌上摸出一瓶大蓝色来拿在手上,朝画布上扔去,然后用手再空中一撕,天空的模样就在泛黄的画布上呈现了出来。
根据扭曲的云层可以得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风有点大,森林里的树叶正随风飘落。
秋天不仅有落叶,还得有金黄色沙滩一般的麦田,与在田间辛勤劳作的人民和一阵秋风。风虽然还是柔的,但它能挟着麦香,四处奔跑。首先散落在花园的花朵上,其次河床的石子中,最后小镇居民的耳朵里,传达着一个又一个丰收的喜讯。
树叶一边想着,一边往画布上扔去不同但场景所需之颜料。扔过去的颜料树叶或捻,或点,或撕,不断变化的手法让颜料们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在画布上往合适的位置奔去,构成一个又一个精妙的场景。
树叶嗅了嗅从画中吹来的风。并没有秋的信息,也没有嗅到秋得味道,更没有秋的感觉。似乎差了有一种颜色,一种东西,也未可知。
此时,窗外的风伴着雨开始在灰暗的天空中吹了起来。其中夹着闪电,与远处陆陆续续传来的轰鸣声。
究竟差了什么?对了,一双眼睛,能参透与看见光明的眼睛。想到这儿树叶将挂在脖子上的眼睛取了下来,往画布里扔去。原本一片灰白的画布在那一瞬间,煞时颜色透亮起来,透出一真浓浓的秋意。旋即人们而看见了秋,而树叶也嗅到了秋。秋风果然是柔的,像一个姑娘的手正抚在脸庞,但只是一瞬间,那只手便与一股强大不可遏制的力量混淆在了一起,往一个模糊不清的世界推去。树叶感觉他正在向他传达这样一个讯号:去那儿一趟。讯号来势凶猛,且破坏力强大,转瞬之间一片秋色景象的画布再次陷入一片黑白所构成的狼藉中。
顷刻间,窗外的大风伴着青豆大小的雨吹了起来。闪电依旧在远方,雷鸣却越发临林且沉闷起来。
我得去那一趟,树叶再次这样想到。
树叶想,出门时得有太阳,不能下雨才行。但阳光不能太猛烈,最好有一片能顶在头上,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凉凉的。于是他在闪电与雷鸣的怒吼中,将桌上的特殊颜料拿了起来朝画布上扔去。
窗外的狂风与青豆大小的雨点,在一刻突然停了下来。远处闪电与雷鸣声也嘎然而止,时间仿佛被凝固了起来,静止在这一刻。唯有挂墙上且不停走动的秒针,它仿佛在证明时间正在一点一滴,毫不停止的流逝。
凝固的空气在闪电的击打下恢复了流动。子弹大小的雨点伴随着炸裂的轰鸣与狂烈的暴风,从高空一击而下。如机关枪的子弹一般,扫射在铝制的玻璃窗与铁制门上。
画布上所有的颜色在一刻被黑色侵蚀与侵占着,失去阵地的它们只留下一片黑与白。
树叶看着画布沉思许久。他打算先洗一个澡,于是从桌上取下两条事先画好的腿装在身上,站起来艰难的走向浴室。出来时,已是九点十五分。
只有四十五分钟。树叶想,我必须把画挂在墙上,不管怎样都是如此。换好一身装束的他,往放置画架的空地上走去,取下来往离画架十二步远的墙边走去。
画挂好时,已是九点五十分。树叶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像确认某一历史事件一般确认时间。
十点时。窗外的风停了,雨夜停了,闪电不见了踪影,雷也不再轰鸣。大地一片寂静,树叶抬起脚往画布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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