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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的故乡后来会成为一个点,如同亘古不变的孤岛。
——张嘉佳 《云边有个小卖部》
自从高考结束外出求学后,我已有十多年未回故乡。
而在故乡的老屋推倒重盖前,未能回去再看它一眼,成为了我心中不可磨灭的遗憾。
这十多年来,我在外求学、求职,每日为了生活而劳碌奔波,成家后在异乡买了房,而父母为了方便照顾儿孙,也从老家不远千里奔赴而来,只剩下老屋独自伫立在故乡。
从此,故乡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孤寂的点,一个让我夜里魂牵梦萦的地方。
沿着国道一个小路口,顺着村道蜿蜒驶入约五公里,就到了故乡的村口。
村道是由厚实的水泥路铺设,记忆中的村道任凭人踩车压,始终未有破损。
沿着道路的两侧开有长长的花圃,花圃里种有千里花、美人蕉、桂花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每到花开的季节,花香遍地,香气扑鼻。
花圃的两旁是稻海,而稻海的远处是青山白云。
村道是外出求学的必经之路,它见证了我上小学、初中及高中的全部足迹。
每次放学归家,总喜欢一路数着村道旁边的花草,当数到花的尽头时,就到了村口,那里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村子的中心是天主教堂,村里的人大部分是信奉天主教的教徒,每到圣诞节、复活节等重大瞻礼,村里都会热闹非凡。
教堂的门廊庄重气派,门廊前的支撑圆柱厚重圆实,小时候我们两三个小朋友才能将它环抱,肋拱窗口的上方装有大摆钟,每到整点时分,摆钟的声音在村里久久环绕。
教堂最顶上的十字架高耸入云,教堂的修建年代虽以久远,却仍维护完好。
教堂前面有个稍宽阔的露台,露台两边种有桂花树,每到农闲时或瞻礼结束后,大家总喜欢聚在露台一起闲聊家常。
小时候村里的信教家庭,不管是有子女结婚、孩童出生洗礼或殡葬,都会来教堂,在全村教徒们的见证下,完成仪式。
故乡的村子原本只是万万千千普通村庄的一个,而却因为教堂的存在,它得以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它也成为了大家的信仰聚集地。
甚至有不少外地人为一窥乡村教堂的容貌,而慕名而来。
沿着天主教堂右边的道路,往前走,然后进入左手边的小巷,在巷子的底部,就是我们家。
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能看见半棵杨桃树高出院墙,墙外也稀疏挂着大大小小的青黄杨桃。
杨桃树就种在院子里,旁边是一个水井,厨房是一个青砖黑瓦的小瓦房。
院子的最里面则是老屋,老屋是两层楼的平顶楼,每层楼有五个房间,楼梯旋转的设在外面,楼梯上甚至都没安装扶手。
至今都很纳闷,在没有扶手的楼梯上,我们上下楼,甚至父母还扛着一袋袋几十斤刚从稻田里收割回来的稻谷,却从没有摔过。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楼顶收稻谷、晒稻谷,每当天空乌云密布,不管是在睡觉、吃饭亦或聊家常,都需要急急忙忙上楼顶去收稻谷。
每当夏天夜晚,我们会在楼顶乘凉睡觉,以天为被,以房为床。
在楼顶,看月亮数星星,然后听着虫鸣鸟叫慢慢的进入梦乡。
站在楼顶,可以看到老屋后面的一大片菜地,菜地里种着各式各样的农家菜,白菜、空心菜、莴笋、花生、玉米等等……
菜地中间会有一两个小池塘,池塘里种有荷花,每到荷花开的季节,满堂的粉红色,就像一个个粉色小精灵。
离菜地更远的地方铺设有铁轨,每过一两个小时,总会有火车轰鸣而过。
那时,在楼顶收稻谷的奶奶,总会指着火车对我说,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坐火车去北京,过长江,过黄河,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高考结束后,我终于如奶奶所说扛着大包小包,坐上了火车,也见识了外面纷繁复杂的世界。
去年,大哥回去将故乡的老屋推倒重盖,而在此之前,我未能回去再看它一眼。
每当午夜梦回,总会想起故乡,在脑海中,故乡已然成为一个点,如同亘古不变的孤岛。
孤岛里,有弥漫着花香的村道,有高耸挺立的教堂,有环绕耳边的钟声,有院里的杨桃树,
以及,
在老屋楼顶,忙着收稻谷,心里却梦想着,坐火车去闯荡世界的,年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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