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学人：我还在找真正的我。

禅师：你用什么去找？

学人：我在看我的念头。可是看着看着念头就跑掉了。

禅师：谁在看念头？ 看念头的是谁？ 看念头和看树叶没多大差别。

学人：是真正的我在看。

禅师：是真正的你在看吗？ 谁在看？那个看与真正的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差别？

学人：我现在在看念头，应该不是真正的我。只是现在在排除杂念。

禅师：为什么要排除杂念？

学人：因为杂念都是妄念，杂念太多都看不到真正的我。

禅师：非也。你在给自己指引一条错误的路。因为找到真正的我，并不在于你现在有杂念或没有杂念。真正的你是任何时刻都在的。就像我们看着虚空蓝天，有时候有白云、黑云、狂风暴雨、秋高气爽，什么都有，天有变吗？天空有变吗？

学人：天空没有变。

禅师：那你干嘛追着黑云、白云，跟它过不去干啥。你去认识那个天，不需要你去看那个云。

学人：可是当我看到杂念时，它就消失了。

禅师：要认识天，需要把所有的云彩都赶走，才能认识天吗？

学人：不用。

禅师：那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念头都去掉，才能认识那个我呢。念头和你过不去吗？

学人：没有。

禅师：那你干嘛要跟它过不去呢。干嘛花时间去打念头，这是一场永远不会成功的战争。就算你现在得了禅定，到你死的时候仍然会浮出来。因为起念是很正常的现象，它是无根的，是随时发生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跟它过不去。你应该去看，对谁而有的这些念头？谁知道这些念头？就像你看到天上有黑云、白云、狂风暴雨、冰雹等等，谁知道它们的？谁容纳了它们的？

学人：在我去找我时，我是找不到我的。这个我是先于所有的感知吗？

禅师：当然是，"我念"永远是第一念，不然就深睡无梦了。三摩地也没有我念。

学人：那真正觉悟的人，他还有一念吗？

禅师：有，真正明白见到天的人，天能够说永远没有白云、黑云这些东西吗？他只是已经不认可这些东西了。

当年有僧举卧轮禅师偈问六祖，偈曰：“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

师闻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

所以你明白一件事的时候，就是明白了。你不会再去认同虚妄、变异的为我，仅此而已。

比如在马戏团里，表演者快速旋转甩动带绳的灯，观者看到的是一个火圈。你一旦找到那盏灯，知道光圈是那盏灯变现的时候，不会需要去剪断绳，也不再需要让灯要停下来、一定要打掉光环等，要不然魔术没得看了。让它转去吧。老僧只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