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东北人。他只在小时候去过老家,对于那里的印象多是从我的奶奶口中听说的。唯一留在他记忆中的是一条大黄狗。多年来,父亲想回老家祭祖,但苦于没有时间。父亲虽不在老家长大,却有着东北人的高大的身材。我也继承了父亲优秀的基因,不但个子高大,大眼睛也和父亲一个模样。
早年他常在外出差,回家总是和我一起玩积木。他对积木的热爱,以我现在年纪看,简直就是学龄前小朋友对待玩具一般。不但自己爱,还带动我爱,我的母亲爱。我母亲在家养病期间,他租来一套纪念版美食屋让她玩。难怪我母亲常说,因为有个儿子,可以买自己喜欢的玩具。我的父亲也是一个孩子,只要有家,有根,他又会变成一个孩子。他听家人的话,尤其对我母亲千依百顺,那样好没日没夜玩游戏。我戏说我母亲是只母猴子。
可父亲并不软弱。父亲说父辈强,子辈弱,反之亦然。我立马说,为了我的后代,我需要弱一些。父亲指出,这样理解是不对的。我父亲看似对我不上心,我的学业、课余活动、生活几乎是母亲一手包办,忙不过来时公公、婆婆帮忙。但有次母亲对我作业拖沓的毛病束手无策时,父亲果断与我约法三章。每天5点半之前必须做完作业,不讲任何理由,做不完就挨打。父亲还买来了闹钟,提醒我起早、作业、睡觉时间。早睡早起,是父亲对我起码的要求。
警钟敲响,确实让我好了一阵,可我也有松懈的时候。有一次老毛病犯了,我忐忑,请求母亲用粗衣架惩罚。母亲的细衣架比父亲的巴掌还要厉害,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这天完成课业已近深夜,父亲让我赶紧洗洗睡,不要耽误明天,没有提过时惩罚的一个字。他从来舍不得真正打过我。我欠的这顿打,继续欠着了。我欠的父亲的还有许多,许多。
戊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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