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策瑜现代向

有一丢丢权逊/云亮

放暑假随便写写练手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是日，天朗气清。

周瑜拖着行李箱，迈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几乎有点受不了这灿烂到刺眼的阳光。他象征性地伸出手妄图挡住阳光，没有用，细碎的阳光穿过指缝，几乎要照到眼底。

回国根本就是临时起意，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然而当他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这座城市，他才发现，离开太久，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诸葛亮，我是周瑜。"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周瑜..你回来了？”

诸葛亮动作迅速，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机场门口的麦当劳。

“你居然真的回来了？周瑜你快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周瑜一脸苦笑，就不该通知这个诸葛亮来，“喂...我只是想找个人接一下我，顺便给我找个好地方住。哇你别吃我的薯条啊！我快饿死了！”

诸葛亮才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半包薯条，然后咂咂嘴，一脸不爽的样子，“我本来约了赵云吃午饭，结果你一个phone call就过来了，我把他鸽了都要来接你，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三年前为什么突然要走？现在....为什么又一声不响地回来？”

果然，还是想知道啊。

周瑜咬着吸管，没有回答。

三年前。

S山是S市很有名的山，很多大学生都喜欢在夏夜，约上自己的眷侣登顶赏月。山顶有个小亭子，凉风习习的夏夜里，两个人坐在小亭子里赏月，真的是不胜美好。

那时的孙策和周瑜，虽然不是情侣，关系却比什么人都铁。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打篮球，一起做很多事。周瑜会弹琴，每次孙策都要给他伴唱，然后每次都被一拳打飞。

周瑜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样平淡且顺利地下去，他会和孙策一起大学毕业，一起创业，然后，各自娶妻生子，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那个夜晚。

那天孙策约了周瑜去爬S山，一向话多的孙策那天居然出奇的安静，最后他们爬到了山顶，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以至于周瑜一直记到了今天。

“孙策你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先是拉我来爬山，爬就爬吧你又半句话都不.....”周瑜的声音戛然而止。孙策就这样吻了上来，猝不及防。

这个吻绵延悠长。

周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就这样覆上了自己的，他的视线里，一半是孙策深邃的眼睛，他们离的那样近，近到周瑜觉得孙策的容貌几乎要被刻进心底。

而另一半就是那轮圆月，月光清冷冰凉。

他觉得这个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然后，在那个世纪末尾，他推开了他。

“？？？？孙策？？？？你在干什么？？？？”语气里是毫无掩饰的诧异。

孙策眉眼低垂，薄唇一张一合，“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其实那一刻周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往下想，不会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只是最好的朋友啊。

孙策叹了一口气，话里带了很多周瑜摸不透的情绪，“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可能是某一次跟你一起打完球我们喝完同一罐可乐，可能是某一天我们一起上学，可能是某一晚我们挤在一张床上聊天。我自己都不清楚了。那种感觉，我没细想过，也觉得自己克制的很好，可是全世界都看出来了。那天陆逊问我孙策你是不是喜欢周瑜？我想都没想就有人了，怎么可能，周瑜是我最铁的哥们。他说你别装了，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你对周瑜的好，是跟对全世界的好都不一样的好。”

“我听完就给了他一巴掌，叫他别乱讲，他也就笑着调侃了我几句。可是那天晚上我越想越不对劲，最终我发现了，他说的对，周瑜，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不能更喜欢你，喜欢到想每天睁眼后看到你，闭眼前看到的也是你，喜欢到想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就这么欢喜地过一辈子。”

我喜欢你，喜欢到希望不管是吃饭学习，打球弹琴，你都在身边。

周瑜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所以，回答孙策的，是长久的沉默。

他没想到，他怎么会想到？即使玩的再好，他心里也有一条清晰的界限。朋友，恋人，孙策不可能同时充当这两种身份。

那天风也很凉，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孙策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睛里，碎了一地月光。

周瑜什么都没说，他最终只是默默回头，然后，转身仿佛带走了整个世界的光亮。

他那天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离家里很远的宾馆，想了很多事，一夜无眠。

他关掉了手机，第二天早上开机的时候看到了几十条短信，他一条都没有打开，然后把手机卡拔出来，丢进了宾馆垃圾桶。

从此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联系了。他这样想着。

不是他过分绝情，是他不知道日后要怎么面对孙策，所以年少的他选择了逃避。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问起孙策他都闭口不提，但所有人，几乎也猜到了一切。

陆逊很是愧疚。他想，如果不是他那样问孙策，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孙策那样没心没肺的，只要他不多想，只要他不去跟周瑜说开，那他们就可以一直那样好下去。

但是看穿了一切的孙权很兴奋，他想着哇塞不愧是我哥啊这么酷，于是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给陆逊买了快一个月的奶茶，穷追不舍，简直就是，死不要脸。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成功了。

孙策简直不能更郁闷了...

周瑜临走前跟诸葛亮见了一次面，这个跟孙策没有什么交集但跟自己还算合拍的人，诸葛亮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你还回来吗。周瑜说我不知道，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吧。麻烦你转告一下孙策，以后周瑜，就是跟他毫不相关的人了。

诸葛亮其实有过犹豫，最后他委托赵云这个老好人帮忙传达，然后这个老好人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任凭孙策问啥他都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帮忙传个话....

后来的三年，周瑜在国外继续着他的学业，他真的是个聪明能干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把事情做得很好。最开始那段时间他边学习边打工，每天回到出租屋都觉得累的半死，什么都不想就直接进入了梦乡。然后第二天依然如此。

其实周瑜还是有默默关注他的消息，孙策也是个闪闪发光的人，学校官网总会出现有关他的推送。周瑜其实自己也想了很多，当时的他走的太匆忙，一心只想着逃，却从来没有直面过内心。他问自己，周瑜啊周瑜，你当真就因为他的一句告白就要如此吗？你真的...没有过一点心动？

他这样反复询问着自己，那些念头，明明灭灭，被提起，被搁浅。

三年后的一天周瑜在学校官网看到了学校重修的消息，原本有些破旧的学校焕然一新，校领导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的机会，拍了一大堆图片往上挂，周瑜一张张的翻，有无意出镜的陆逊，有刻意摆造型的孙权，还有...笑的一脸灿烂的孙策。

周瑜突然就很想这些人，很想念跟这些人一同走过的那段时光，然后，他就回来了。

“周瑜！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啊啊啊啊！”诸葛亮很暴躁，真的很暴躁，他叨叨了半天，发现周瑜似乎早已神游天际。

周瑜摆摆手，“我就是想你们了啊，然后就回来了。当年...”

周瑜把玩着手里的可乐杯，缓缓地说出那个晚上发生的故事。

“其实到今天我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孙策。”他以这句话作为收尾。

“我果然没有猜错...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决绝，周瑜，你知不知道他真的很伤心。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就算不接受，也没必要一声不响地离开啊。”

“就是因为，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们那么的好，所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你说得对，其实有很多种解决方法，但是当时的我，选了最蠢的那一个。”

“那你要去见他吗？”诸葛亮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去吧，但见他之前，我想一个人爬一次那座山。”

有很多事情，我依然没有头绪。但在答案浮出水面之前，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也需要尝试着，找回当初的心境。

那个晚上周瑜就去爬了S山。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当时那个少年的影子。往事如走马灯一般旋转不休晃过十几个春秋，他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抓住的只有穿过指尖的风。登顶的时候，他抬头看月亮，那月光如三年前一般，清冷冰凉。

那一瞬间少年的脸在他脑海中突然格外清晰，他打篮球时额前晶莹的汗珠，他午睡时睫毛投下的阴影，他谈天说地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些细碎的，平静的，美好的过往突然奔腾而至，然后一切突然就有了答案。

他准备下山，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少年。

岁月对他真温柔，三年都没在他脸上打下多少烙印，依然是满满的少年气。

“你终于回来了？”

周瑜没有回答，就像三年前面对他那样沉默。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爬这座山，每次都在想，如果三年前我没把那番话说出口会怎么样，我们是不是会一直那么好。”孙策看着他，缓缓说到。

“孙策，我们...在一起吧。”

孙策诧异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周瑜的眼底依旧碎了一地的月光，但与三年前不同的是，他嘴角带着温柔笑意。

我花了三年思考这个问题，今天终于得出答案。

我从前觉得爱上同性太荒唐了，所以逃避，所以从未真正直面自己的内心。

这一刻迟到了三年，我愿意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补偿。

“我爱你。”

他的唇覆上孙策的唇，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又起风了。

风吹起他们额前的碎发，他们不约而同的睁眼，眼底，心底，都是对方的样子，是自己最爱的样子。

我仍感叹于这世界之大，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