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提线木偶
陈俊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回来了。
白玉兰对女儿说:
“刚才,我在半路上见到张春霞和王紫薇了。我跟她们俩聊了一会儿。”
陈俊秀对母亲说:
“今天下午,我和陈文海在公园里玩的时候也见到了她们俩。陈文海跟她们俩聊得好投机呀!什么真理和谬误呀,什么正义和邪恶呀,什么真善美和假恶丑呀,什么优秀知识分子和党内腐败分子呀,听得我直头疼!”
听女儿这么说,白玉兰火冒三丈,她气呼呼地来到柜子旁边,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文海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以后,白玉兰对陈文海劈头盖脑地训斥道:
“你以后少当着我女儿的面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女儿都被你带坏了!”
“莫名其妙!”停顿了片刻,陈文海平了平心中的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白玉兰说:“你不要动不动就训斥我,有话好好说。我想:你一定误会我了。其实,我也不想当着陈俊秀的面说那些她不愿意听的话。今天下午,我和陈俊秀在公园里玩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张春霞和王紫薇,我跟她们俩一说到兴奋的时候就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陈俊秀。”
“你少在我面前找借口!”白玉兰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喜欢在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假装正经,似乎你永远是一个正人君子,你跟领导们之间的摩擦和争吵永远是他们的不对!我一向就很讨厌你那副假装正经的臭脸孔!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一个优秀知识分子,依我看,你就是一个酸文人,喜欢咬文嚼字,喜欢玩弄文字技巧!再说了,现在还有谁信仰马列主义?你的那套做法早就过时了!我倒要劝劝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你老喜欢跟领导较劲,没有你的好果子吃!我的女儿呢,也永远不会跟你一条心!你别指望陈俊秀会受你的摆布!”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陈文海怒发冲冠,他义正辞严地训斥道:“亏你还当过老师呢,竟然会在政治方面如此糊涂!”
“你又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白玉兰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一阵风似的回到女儿身边,满面怒容地对女儿说:“我看,你以后不用再去你的那个陈叔叔家了!他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知识分子,一个花岗岩头脑!你千万别受他的影响!”
“我才不会受他的影响呢!”陈俊秀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陈俊秀又接着说道:“陈叔叔喜欢在我面前说些大道理,他一说那些大道理,我就连忙向他摆手!我经常对他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老在我面前说那些没用的大道理难道不觉得累吗?’”
“你这么说就对了!”白玉兰连忙把女儿搂在自己的怀里,“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不久,白玉兰和陈俊秀的这番对话传到了张春霞的耳朵里,她气愤地对王紫薇说:
“本来,陈文海还指望陈俊秀能跟自己一条心,没想到白玉兰已经走在了他的前头!白玉兰已经把她的那套歪理学说灌输给了陈俊秀!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她就是想孤立陈文海!”王紫薇也气愤地说道,“他们那帮人简直是太坏了!他们把陈文海的母亲和妹妹拉下了水还嫌不够,还想把陈俊秀也拉下水!”
“他们已经把陈俊秀拉下水了!”张春霞说,“从表面上看,陈俊秀还能经常去看一下陈文海,其实,他们是包藏祸心,是想利用陈俊秀去监视陈文海,让陈俊秀把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以便他们采取得力的措施去对付陈文海!他们是想置陈文海于死地呀!”
“没错!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王紫薇说,“这个陈俊秀也真是没有头脑,他们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简直就成了他们那伙王八蛋的傀儡!”
“陈俊秀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张春霞说,“他们在幕后操纵陈俊秀,让陈俊秀干那些他们不便于出面干的那些事!”
“陈文海明白这些事吗?”
“他当然明白!”
“既然明白,就应该断然采取措施!”
“什么措施?”
“就是跟陈俊秀断绝来往啊!”
“他也想过这么做,只是他还对陈俊秀抱有一丝幻想!”说到这里,张春霞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道:“这就是陈文海的可悲之处!他总是把人想得太好,总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对陈俊秀一片真心,陈俊秀早晚会被他打动!殊不知,陈俊秀是跟她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她跟白玉兰在一起的时间远远地超过了跟陈文海在一起的时间,白玉兰利用了这一点,不失时机地对女儿进行说教!在她的熏陶之下,陈俊秀自然就成了白玉兰的俘虏,心甘情愿地为母亲卖命!”张春霞越说越激动,“陈俊秀本来就跟陈文海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她之所以还愿意隔一段时间去看一下陈文海,完全是受人指使!王志远曾经阴险地对冯宝玉说:‘我们就是要让陈俊秀成为我们手里的一张王牌,让陈文海死无葬身之地!’冯宝玉得意忘形地说道:‘陈文海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早晚会死在我们的手里!我的一个亲戚就在上海,他会随时向我通报陈文海在上海的一言一行!只要陈文海去上海,就逃脱不了我们对他的监控!’冯宝玉咬牙切齿地对王志远说:‘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小赤佬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王志远哈哈大笑,他对冯宝玉说:‘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就耐心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吧!’”
“这两个乡巴佬简直是坏透了!”王紫薇撇了一下嘴,“他们俩一唱一和,是在演双簧呀!”然后又义正辞严地说道:“他们如此对待一个优秀知识分子,真是天理难容呀!我敢断言:他们俩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朱大山是白玉兰的一个远房表哥,在十堰市南风教育集团任职,是一个科级干部,曾经参过军。利用这层亲戚关系,白玉兰来到了陈文海所在的那所学校应聘中学语文教师这个岗位。一来到这所学校,鞠芳就笑着对她说:“陈文海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了很多钱!你不是想嫁一个有钱的人吗?你还不赶快下手?如果你下手晚了,陈文海就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啦!”白玉兰嘻嘻一笑,“这是真的吗?”鞠芳咧着嘴说道:“骗你是小狗!”
后来,她们俩成了无话不说的一对好朋友!有一天,白玉兰对鞠芳说:“我该怎么对陈文海下手呢?我从来没有去追过男人,根本不会写情书!”鞠芳笑着说道:“这你就不用发愁了,有我呀!我可以为你代写情书呀!”于是,鞠芳就为白玉兰代写了一封情书。有了这封情书,白玉兰信心满满,她对鞠芳说:“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会把陈文海拿下!”
白玉兰趁陈文海去教室里给学生上课不在办公室里,把鞠芳为她写好的情书偷偷地塞到了陈文海的办公桌抽屉里。
下课后,陈文海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看到了白玉兰塞进来的那封情书。这封情书写得不怎么样,无非是把陈文海吹捧了一番,并且直截了当地说愿意跟他交朋友。
那个时候,陈文海正处于焦头烂额之际,张雪梅没完没了地劝他赶快结婚,母亲没完没了地对他进行逼婚,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现在,白玉兰主动地向他求爱,分明是他们对他设下的一个圈套!陈文海心知肚明!
陈文海怀揣着这封令他哭笑不得的情书,闷闷不乐地来到了操场上。
他苦苦思索该如何处理这封情书。
张春霞来到了陈文海的身边。
“我该怎么办呢?”陈文海紧锁双眉。
“你目前的处境确实令人担忧呀!”张春霞望了一眼天空,此刻的天空阴云密布,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正在陈文海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母亲又来进行逼婚了,无奈之下,陈文海决定铤而走险地赌一把,暂且先答应白玉兰,等过了一段时间再想办法摆脱她。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陈文海的预料,白玉兰一旦得手,便对陈文海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她对陈文海穷追猛打,死死缠住陈文海不放,甚至用未婚先孕的下三滥手段对陈文海进行威胁,迫使陈文海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娶了她!
最令人可恶的是:有人竟然还在他们俩办理结婚证这个问题上做手脚,唆使民政部门的一个有关人员用假结婚证蒙骗陈文海,使陈文海稀里糊涂地跟白玉兰结了婚!
其实,陈文海心里也明白那结婚证是假的,只是架不住白玉兰的软硬兼施和死缠烂磨,最终以他的妥协退让而告终!
对这场婚姻闹剧,朱大山完全清楚,因此,当今天白玉兰来到他家里重提当年发生的那件事的时候,他哈哈大笑!
“现在,你们俩终于分手了!”朱大山对表妹说,“你们的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离婚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你现在不是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吗?日子不是照样过得很滋润吗?”
“就是外界对我评价很不好,说我嫁给了一个贪官!”白玉兰说,“我图的就是他有钱!他虽然长得很丑,可是他有钱啊!我现在跟我老公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比过去跟陈文海住在破屋子里不知道要强多少倍!陈文海就是一个受穷的命!他能有什么出息?跟你说一个笑话。你想不想听啊?”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朱大山说。
“那我就说了啊!”白玉兰说,“就在几天前,陈文海又跟张春霞和王紫薇在一起鬼混,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废话!我的女儿就在他们跟前,他们竟然一点都不忌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陈文海就是一个酸文人,他也曾经在我面前侈谈什么理想信念!”朱大山说,“我很看不惯他那一套!我当时就对他说:‘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大家是一切向钱看,谁还信那个玩意儿?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让你的老婆穿金戴银,这才算你有本事!你老想着干事业,想在文学创作方面出人头地,这不现实呀!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你确实不是当作家的那块料,干嘛要如此执迷不悟?’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劝,偏要一条道走到黑!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呀!”
“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白玉兰不耐烦地说道,“他愿意白日做梦就让他做好了,这关我们屁事?”白玉兰喝了几口茶,然后接着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那个宝贝女儿被他带坏了!他老喜欢向我女儿灌输那套不合时宜的东西,万一我女儿相信了他的那套歪理邪说,岂不坏了我女儿的大好前程?”
“这你不用担心!”朱大山说,“陈俊秀永远是我们的人,她绝不会跟着陈文海瞎胡闹!陈俊秀经常对我说:‘陈文海就是一个木头疙瘩,他永远也不可能开窍!我一跟他说现实问题,他就把话题岔开!’也真难为陈俊秀了,他不厌其烦地劝陈文海不要再去看《人民日报》,不要再去看《新闻联播》!陈俊秀磨破了嘴皮,可是陈文海依然是不思悔改、我行我素!他有一个大学同学,也就是那个在我们十堰市党校当老师的曹利群,他也很看不惯陈文海那一套!他经常在我们面前说:‘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他这么一意孤行,总有一天会倒大霉的!’”
在回家的路上,白玉兰遇到了张雪梅。
“我刚才去我表哥家了,他很同情你呀!”白玉兰问张雪梅:“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陈文海没有再去纠缠你吧?”
“你从他家里搬出去以后不久,他去我办公室找过我一次。”张雪梅说,“说起你们俩的事,他似乎有满肚子的怨气要发泄!他总是说离婚不怨他,是你非得要跟她离婚,他完全是被逼无奈!”
“我倒是想跟他过下去,是由于他那个老不死的老娘来瞎掺乎,我才痛下决心离开她儿子的!”白玉兰说,“他老娘真会闹!他老娘那么一闹,我还有脸在他屋里继续待下去吗?”
“你说的也是啊!”张雪梅说,“他老娘也到我那里去闹过!那次,他老娘闹得好凶啊!他老娘走了以后,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我脸皮厚,恐怕早在不在人世了!”
2022年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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