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听到身旁的人对我抱怨后说了句,反正快毕业了,忍忍就过去了。好像活到现在,越来越懂得如何去忍,再也不是说干就干,说急眼就急眼的懵懂孩子。慢慢地把自己磨炼成一块生硬的石头,任世间的俗事摧残仍然不为所动。可是在坚硬的外壳裹藏下,有颗最柔软的心,像是一件最珍奇的宝物不轻易示人免得让人惦记,又像是最羞耻的东西唯恐被人戳破。这是一条经得起检验的生存法则,谁也逃不掉。
总有很多的无奈只在心里默默地哀叹,或者在信任的人面前尽情地吐露出来,一释淤积心底许久的怨气,那是最畅快的时刻。古人很是懂得排遣苦闷,将一堆连日里忍下来的事,在铺开的纸墨前凝练成一个个的字眼,有时八竿子打不着的景象也被拉进去,若不是深懂的人根本看不出一篇篇绮丽华美的诗句文章里蕴藏着怎样的愤恨。可是就算再怎么隐喻也难免有人故意挑事,将一词延伸为一句,再扩大为一项足以让人重创的罪名。好在那时有山有水,听闻有名山有仙人,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一睹真容,见识了巍峨的山峰陡峭的石壁,潺潺的溪流苍翠的竹林,似乎在游览中暂时忘却了积压在肉体上的凡尘事。回头孤灯一点,夜幕降下来,总会有些按捺不住,那静寂地沉在深处的有些浮动,要么再重新按下去,让它浸得更深,要么趁着此时见过磅礴的山河无悔此生,大笔一挥,让重重的墨水染遍绢帛的每个角落。其实想来这样的做法跟那些喝酒买醉一吐不快的没多大差别,只不过后者更迅速。
以前喜欢看热血青春剧,正值年轻气盛的光景特别憧憬有人带领着浩浩汤汤地对抗那些"压迫者"、"统治者"。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准则警示着自己,不要在思想上与大部队脱轨。所以在那时喜欢拉帮结派,喜欢找大哥罩着,喜欢一群群的人在一起,哪怕去上课去食堂去厕所都觉得比别人有气势,在那种状态下,有啥说啥,想干啥干啥,脑子里不会去想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后果是什么,有人问一句"青春不狂枉少年"就回怼过去。没少听班主任教导主任声声劝诫,小孩子性子不要太冲、年轻人就是不能忍,语文老师碰到"小不忍则乱大谋"都要引申开来,赶上有被处分的事发生那这节课就是最开心的,感觉那个人就是榜样是英雄做了大多数人不敢做的少数事。到底没经历过世面,到底是年轻人,也难怪总与家长起冲突,他们要我们收敛,我们总想着张扬,两边关系是正相关,你越强我越烈。回想一下,以前做的傻事如果能在做之前忍一下,或许就是另一般光景了。
不知从何时起父母开始用称赞的口气说,孩子懂事了。变得成熟稳重,不像当初那样急急躁噪;可以一人独行穿越两座城市,不像当初父母晚点接你回家就泪眼婆娑宛若离群的孤鸿;会婉拒好友的今晚的聚会邀请,不像当初有点活动就兴致冲冲完全不去想今晚的功课有没有做完。原来成人的世界是这样的,很苦但是闭嘴。因为无法让人深感同受,别人的安慰慰藉不了,同时又在思索着哭诉是否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想想心理诊所心理医师,没多少人愿意听别人苦戚戚地唠叨。因为无法保证自己的三言两语会不会被人添油加醋,让一件小事酿成一件无法回头的事。在更多的时候都是处在欲言又止、欲行又止的状态,于人于己也不失为一种妙招。
所谓忍,就是心口上悬着的一把刀,在忍着的同时也警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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