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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枪子的胡老三

挨枪子的胡老三

作者: 宁城艳阳 | 来源:发表于2019-12-26 09:16 被阅读0次

    胡老三是木水镇上香油胡家的金宝贝疙瘩。他娘连生了两个丫头后,整日烧香拜佛,跑庙跑烂了五双鞋,才得了这个独苗苗。

    说来也怪,自打他出世,任老胡如何卖力耕耘,他媳妇莲嫂的肚皮就再没有动静。找药铺钟先生瞧几回,只说是有些气血不足,也没什么大碍。

    此后,胡老三就被父母千娇养,万宠溺的供着。

    不大不小的木水镇,横竖着十几条街巷。宽宽的河面上,河水清澈见底。胡老三打小就和一帮小伙伴赤着脚,在河边长满野花的草地上追逐着成群的蝴蝶。孩童的欢声笑语给沉闷的木水镇稍添了些许活力。

    一日午后,莲嫂和邻居凤姐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老树下纳凉。阵阵舒爽清风,连聒噪的蝉鸣也略觉悦耳。

    这时打街口走来一长脸老汉,上来作揖打听亲戚家住址。临走,只说口渴,想讨杯水。胡老三乐颠颠的赤着脚,跑回家端水。那老汉喝完水,也不着急走,盯着胡老三是看了又看。莲嫂正欲开口,只听那老汉说:“大嫂子,敢问这是您家公子?”

    “是啊,怎么了?”莲嫂边摆弄着手里的五色绣线,不在意的应答。

    老汉叹了口气,说:“大嫂子,看在您心善的份上,容老汉说几句。”

    莲嫂听闻这话,丢下活计,抬头看着老汉。

    “老汉祖上有点看相的本事,这走南闯北的,瞧过的人也不少。今日有缘,我是分文不取。您家这位小公子命里有一大劫。麻烦您再告知一下生辰。”

    莲嫂听闻这话,惊得一身冷汗。连忙起身报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

    老汉低头掐算了一番,说:“是了,小公子命犯桃花。切记本分做人,不可逞勇,尤其不能跟属狗戴红的有夫之妇纠缠,否则必要遭大祸。”

    莲嫂听完,惊得一身汗。又赶忙拉上两个女孩儿让老汉相看。老汉相看了一会,问询了生辰八字。悠悠的说:“两位女公子倒是一生平顺,多子多福,您将来注定是要享女儿的福。”老汉说完,就拜了一拜,大步向南街走去。

    傍晚老胡从作坊回来。刚吹灯上床,莲嫂忙将白天遇老汉算命的事仔仔细细告知了一遍。老胡向来不信这些。嘟囔道:“算命骗人的瞎话哪能当真”。说完,就急吼吼翻身跨到莲嫂身上,夫妻俩恩爱一通,一夜好梦。

    莲嫂烧饭时,想起两个闺女,心头一热,多做了一碗丸子。大女娇娘和二女儿英子看着碗里和弟弟一样肉腥丸子,讶异得瞪圆了眼。含在口里,仔细品味着难得的美味。

    次日,莲嫂狠了狠心,拎着存了半年的鸡蛋,和两壶老酒,把两个女儿送往桥头老表叔老巴头的私塾院子读书。

    老巴头家里有点产业,他是个书痴,开辟几间祖屋,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有钱呢,就收点学费。没钱给点鸡蛋斤把肉,几壶酒也可。渐渐的,学堂里倒比镇上的文明学校还热闹。

    待胡老三大了点,也和姐姐们跟着老表叔读书。

    几度春秋,花开花落,小镇蜿蜒曲折的青石路上,被时光雕刻下深深痕迹。

    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风云变幻,小镇的河水依旧不谙世事,平静安然地流淌。河埠头,拿着木槌洗衣的娇娘巧笑嫣然,不觉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莲嫂老胡点头把她许给了药铺钟先生的大儿子。在他们眼里,药铺才是乱世不变的好营生。老二英子也师娘保媒,和隔壁镇巧木匠儿子订了亲。

    大姐出嫁 ,二姐忙着准备自己的婚事。老师又因病休课,胡老三就整日在江边码头流连,望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再无心读书。十六个年头,他从未走出过小镇。看那江水涛涛,潮涨潮落,却从不知道江那边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家里爬满青苔的矮墙,已然关不住他躁动的心。上海回乡探亲的二叔,彻底点燃了他的希望。

    熙攘的码头,莲嫂千叮万嘱,目送着老三跟着二叔上船,口里不住念着佛祖保佑。老胡蹲在一边,安慰莲嫂,“男孩子大了关不住,去闯闯也好。再说老二在,也有照应。”

    要说这二叔,可是木水镇上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十几岁就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听说还招惹了一位大上海的名角,惹得流言四起。老胡家几辈老实巴交的手艺人,不知这个二叔是随了谁的性子。胡老太爷临撒手前,还特意嘱咐了老大,早晚把这个兄弟拉回来,让他本分过日子。可是木讷的大胡哪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给他搪塞了过去。看他这次回乡,还把个宝贝大侄子给拐走了。

    胡来三跟着二叔下了船,穿越熙攘的人群,挤上了一辆黄包车。看着白大褂的车夫拉着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街市上穿梭往来的车辆,人群中夹杂着那些肤色异样,发色不同的洋人;林立的高楼,繁华的街市,老三的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直到二叔几声呼唤,才把臆想中的老三给喊回了神。和二叔走路穿过几条逼仄的胡同,行至一条十字街口,一间门面不算排场的当铺就杵在眼前。走进门厅,迎面上来一位戴着眼镜的先生跟二叔客气的作揖招呼,胡老三拘谨的笑着。

    穿过前厅,走进后院,一栋老式的木制小楼里,那位曾经风靡一时的“角儿”,也就是现在的“二婶”就倚在廊檐下一条藤椅上。只见她穿着宽松月白色家常袍衫长裤,脚上趿拉着一双白穗子绣鞋。头发蓬松得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子。眉眼如浓墨泼洒在精巧的玉盘上,隐隐透出一股英气。见他们起身走动时,利落潇洒的身姿又宛如女侠客般行云流水。全然不似老三脑海中街市上那身着紧身旗袍,婀娜风情的上海女人。

    “来了?”她笑着自然挽着二叔的手臂。

    二叔使了一下眼色,老三立马拱手上前“二婶子安,小侄叨扰了。”

    “看这貌相,这身段,可比你二叔还要俊朗几分。别说见外话,你二叔做主,这就是你以后的家”。她说完就唤来丫头秀秀摆饭,招呼老三把包袱行李放在二楼卧房。

    略显陈旧的木楼内没有多少华丽的装潢,几样简单的家具,倒也衬得厅堂宽阔明朗。卧房里一张竹床,靠窗一个桌子,旁边立着两扇门的衣柜。窗外时不时飘来些甜香味,和丝丝音乐。

    走下一楼,二叔和婶子已在餐桌前等候。只见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水晶虾仁,润泽醇香的红烧肉,一尾葱白烧鱼,一碟子青翠小菜。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老三也顾不得二婶的目光,米饭是连添了三碗才算足饱。

    饭后,二婶回卧房,二叔拉他去街上走了一圈,老三次留意到后巷楼下有个糕点铺子,街口拐角有个小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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