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回娘家,我和堂妹带着各自的孩子去大伯家看望早已卧病在床的奶奶。奶奶看见我们,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连这光线不太好的屋子似乎都跟着有了光采。
奶奶的耳朵几年前就很背了,有时贴着耳朵大声喊她才能连猜带蒙的明白你在说啥。她一边问我虎头虎脑的闺女“几岁啦”,一边把手伸进枕头旁边的盒子里给孩子们找零食。闺女向来腼腆,声音不很大的说了声“四岁”,奶奶竟然听见了,还很快的反应出来:属马呢,跟我一个属相!说着,她把几块山楂片塞进了我闺女和堂妹闺女的手里,连带着爱抚的摸了摸她们的头。
我看着奶奶那么高兴,心里也觉得挺激动,问了问她吃饭怎么样,听到她老人家说能吃能睡,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
奶奶又问了问我们工作的情况,接着又开始给孩子们猜谜语:红公鸡,绿尾巴,一头扎在地底下……都说岁数大了喜欢孩子,这话果然不假。
堂妹的孩子待不住了,嚷嚷着要回家,怎么哄也哄不住,我们只好跟奶奶说要走,奶奶说:那么着急走干嘛呀,你们回了家不也是坐着嘛,中午都留下来在这吃饭吧……
奶奶一直都是一个强势的人,以前都是我们坐一会,她自己就“赶”我们走了,“你们都有事,忙去吧,我好着那”。这次,她却对每个人都温柔了许多,似乎极力想留下什么。此时此刻的我,多么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们终究还是要走了,奶奶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又扭过头问闺女:“我教给你的谜语记住没?红公鸡,绿尾巴,一头扎在地底下。”闺女点了点头,奶奶欣慰的笑了,手又开始找我。我紧紧抓住奶奶的手,替她拢了拢额前的头发,笑着、郑重又大声的说了声“您保重”!
其实我和奶奶心里都明白,对于我们这些身在外地不能常回家看看的孩子来说,以后的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告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因为你多说一句,有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有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真心祝愿奶奶能够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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