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飞舞

晚上七点多了，我正对着办公室窗前的夜景伸懒腰。政府楼前的大电视播放着新闻联播，两拨广场舞队员在寒风中美滋滋地舒展着腰肢，好生羡慕。才突击填完今年的考核手册，看着自己画符一样的牛头大字，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满纸荒唐言”。

要跨年了，总结计划写了一大堆，可关上电脑又是一头雾水。不过前几天倒是get了个有趣的新技能——擀面。说来也惭愧，二十几的人了，发挥到极限也就能擀出个歪歪扭扭的饺子皮，但在婆婆的悉心指导下，我手中的擀面杖居然变成了金箍棒，顺利降服了顽固的面疙瘩。毕竟是第一次，技术缺陷明显，距离擀杖游刃有余、面张上下翻飞的潇洒境界差得远，但看着饱满的面团在一推一搡，一卷一转之间就舒展成一张气质颇像自己的大大咧咧的面张，还是挺有成就感。

其实擀面也是一件趣事，还能掰出些道理。比如做人，面团和擀杖，完全就是两种活法；比如做夫妻，两根擀杖碰在一起会叮当响，两块面团黏在一起又会软塌塌，还是要搭配起来好；再比如做事，总要拿捏好力道、把握好节奏。看我擀个面居然稀奇成这样，还兴致大发，婆婆失笑了，说道：“娃娃呀，老祖宗那么些年研究出来的男女分工，自然是有道理的。只不过现在的女人享福了，看不上干。你好好学，说不定以后这擀面还能成一门手艺呢！”

若说擀面这件小事有多深刻，就有些酸了，但它吃到肚里顶饱却是真实的，那种满足感远远超过了写几篇信息或者制一堆表格。上班三年多了，每天规律上下班，不规律加班，平静安稳，也忙忙碌碌。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上的书生意气渐渐褪去，曾经放出豪言不进厨房的我竟越来越被家庭生活里的女性分工吸引，那些锅碗瓢盆的碰撞和鸡毛蒜皮的家事其实格外暖心。婆婆的道理很对，男女分工是老祖宗反复论证过的，毋庸置疑。只是自己以前干什么事都常常会拿“有用”、“有意义”去衡量一番，甚至还故意模糊了性别意识去好强，对这些琐事多是不屑于去做的，以至于不仅丧失了很多传统意义上女人该懂的基本生活技能，也错失了很多“无用”但“有意义”的幸福体验。

关于生活的领悟，自己似乎总是慢人一拍。别人已经在努力从生活中寻找更优雅的活法了，我却才开始试着融入角色。曾经沮丧地以为过日子就是一地鸡毛的事儿，但每每发现鸡毛飞舞的美好间隙，还挺让人心动。

婆婆说，人有家了就会这样。

有感于这些小事，给自己定一个新年目标吧。别做工作狂，腾出时间放肆沉溺在生活的琐碎里，洗洗衣服浇浇花，晒晒家里的被子，不拘目的地读几本闲书，去看望好友正学走路的宝宝，赖在奶奶家的炕上打盹儿，耐心听听爸妈想抱孙子的唠叨，认真做几顿饭犒劳老公顺便发发朋友圈……天哪，这些小念头实在诱人，就算挤时间也要把它们一一实现。

风花雪月一纵即逝，不如执子之手，笑看鸡毛飞舞。

嗯，就这么办了。

（写于2014年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