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的小狗又跑丢了,这已经是第N次了,气得萧然直接把小狗的名字改为“丢丢”。他在网上发了“寻狗启示”,后来还真有网友告诉他在路甲胡同的一间大院门口见到过丢丢。
萧然立刻起身,骑上他心爱的山地车来到网友说的这间大院。只见院门虚掩着。
“有人吗?”萧然轻轻推开门将头往院子里望了望。
见无人应答,他脚步轻盈地来到院里,只见院子东北角的棚子下堆满了一摞摞的书籍,简直就是一个小书库。
萧然高兴地直接跑到书堆前,认真地翻看着图书的名目,他发现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文学类的书居多,包括诗词鉴赏、古文翻译,中外名家散文以及文学名著这类他最喜欢的书,当然,也有其他类型的科普书籍和生活用书。
萧然从小就喜欢读书。他兴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便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把找小狗的事都丢到脑后去了。
“汪汪汪~~~”正在萧然读得入迷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狗的叫声。
“丢丢,是丢丢来啦!”熟悉的小狗叫声让萧然兴奋极了,他立刻起身往门口跑去。
只见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个子不高,头戴毡帽,身披一件棕色的风衣,手拄着拐杖,笑容可掬,很有一副学者风范。他的手里拉着丢丢,显然刚才是去溜小狗了。
“丢丢可算找到你啦!”萧然高兴地冲小狗直挥手,小狗还不太适应这个新名字。
“丢丢?”老人一听这个名字,突然愣了一下神。
“您好,师傅。”萧然很有礼貌地和对方打着招呼,“请原谅我的冒然来访,因为我的小狗丢了,我很着急,后来听别人说在您这见过,所以……”
“所以就来我这找小狗了是吧?”老人打断萧然的话,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嗯。”萧然点了点头,“师傅,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那么多书啊。”
“我是作家,你喜欢读书吗?”老人看出眼前的孩子与自己有缘。
“喜欢,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书就走不动道了。”萧然告诉老人。
“很好,我这里有你喜欢的书吗?”
“有,简直太多啦,好多书都是只闻其名,未读其详。”萧然一口羡慕的语气。
“那最好,你可以没事就来我这读书,也可以把书拿走。”老人给萧然行方便之门。
“真的吗?”萧然生活了17年,从没遇到这么美好的事情。自己都不敢相信。
“嗯。”老人友善地点了点头。
临行前,萧然精挑细选了三本小说,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鞠躬致谢后,带着丢丢回家了。
后来萧然没事就往老人那里跑,因为他知道老人现在是独居,身边没有亲人,所以尽管今年他学习时间紧张,但也会想方设法多挤出些时间去陪陪老人,打发老人的无聊时光。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萧然来到老人这里,把三本小说全部还上,告诉老人他已经读完了,故事内容非常精彩。
老人一愣,告诉萧然这些小说是送给他的,不用还。可能当初没说清楚,让他“把书拿走”是赠送,不是借阅。
萧然也愣了:“师傅,这么多书都可以让我随便拿走,难道您全不要了吗?”
老人坐在院子里,怅然地望着天空:“我的岁数越来越大,身体也每况愈下,所以我想趁自己还没病入膏肓之际,先把自己用过的这些书无偿送给社会上那些需要的人。”
“师傅,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知道实情后,萧然对老人肃然起敬。
“我的书放在院子里也无人知晓,那就麻烦你帮我去网上宣传一下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来我这拿书,当然,你先把你喜欢的书挑走。”老人拜托萧然。
“好。”
“对了,孩子,麻烦你到我书房里再帮我往院子里搬些书。”老人步履蹒跚地移步进屋。
萧然立刻跟了进去,帮助老人从书架上搬书。
萧然在搬书过程中,一摞书没拿稳,最上面的一本书掉在地上,萧然随手捡起一看,书名是《孩子,我在梦里等你》。
萧然好奇地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漂亮的钢笔字:“献给我亲爱的丢丢。”日期是1996年4月16日。
“丢丢,真有意思,好巧啊,和我的小狗一个名字。”萧然边看心里边偷偷乐着。
“是不是在想他怎么也叫丢丢?”老人看到男孩愣神,来到他身边,“因为我的孩子在他五岁那年丢了,我一直没找到,后来就起名叫丢丢。”
“啊,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萧然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手里的这本书就是我写的。”老人告诉萧然。
“好厉害啊!”萧然摸着厚厚的书皮,在手中不停掂量着整本书的份量。
“我曾经是一名文学院的教师。所以家里有不少藏书,我既喜欢书又恨书。”
“为什么?”萧然不明其意。
“喜欢是因为读书能带给我知识和力量,憎恨是因为孩子丢失就是因为那天我光顾着在书摊上看书,没照看好孩子,走丢了!”
“那您既是老师,又是作家吗?”
“不,我之前是老师,后来痛失爱子后,就无法专心工作了,然后辞职跑遍全国各地去找孩子。我是四十多岁才有的孩子,也算是老来得子,孩子丢了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一直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直到后来老婆也因为这个和我分手,后来为了生存,我只身一人不得不重新捡起笔来,开始写作,把自己寻找孩子的心路历程写下来,渐渐地成为了一名作家,你看到的这本书就是我的处女作。”
“你的孩子是男孩?”
“对,男孩,如果他还健在应该和你一般大。你们俩有几分神似,特别是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老人说完,两眼冒出希望的光芒。
“我?”萧然大吃一惊。
“不过可惜不是你,我儿子的眉间有颗红痣,而你却没有。”老人的目光又黯然失色。
晚上回到家,萧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一直回忆着老人给他讲述自己的人生苦历,给他描述的丢失孩子的相貌特征,给他传达自己内心一次次的期盼与失落……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老人家里,一进门发现院里的书倒了一地,七零八乱。原来老人的心梗病犯了,萧然立刻拨打120,将老人抢救到医院。
经过医生的努力抢救,老人终于醒来了,当他看到萧然陪护在自己身边时,干涩的眼眶里不禁老泪纵横。萧然上前对老人说:“太好了教授,您终于醒了!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停地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那么温馨感人,您用您的胸怀和品质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每当想起您独自度过了这么多个痛苦难熬的孤夜,我就夜不能寐,您的寻子事迹深深打动了我,让我看到一个平凡老父亲的伟大,如您不弃,我愿当您的儿子,伺候你的晚年生活……”
作家听到这里内心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上下翻滚,热泪盈眶,紧紧抓住萧然的手,微微抖动。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就把萧然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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