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一个记者,一个用眼睛,用心,用一切办法去记录、转述这些事件的记者,我……
事情发生在Z城。程明是个十年烟龄的老烟枪,平日里不论是工作还是休息,不来一口就觉得生活没有滋味。
“据本报记者了解,今年以来癌症患病率又上升了五个百分点,如今癌症正在成为年轻人的标配……”电视台里主持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可以听得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程明不耐烦的关掉电视,桌上的手机已经开始提醒,八点多公司开会。
程明从事的是销售员的工作,但他的工作性质又不同于一般销售人员,简单来说,他是给人推销棺材的,正常来说,年轻人不会选择这种工作,但程明觉得,反正有吃有喝,自己也在乎别人怎么看。
三个小时的会议,两个半小时的老板讲话,半个小时的等待讲话,这熟悉的套路让程明回忆起初中的领导讲话。开完会,程明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往城西赶去。
城西这一片是整座城市的平民窟,同时,也是这座城市最欢乐的天堂。但程明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每天都有人死,而死人,就是他的生意。
城西有一间酒吧,叫做死亡狂欢。程明不知道它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但这明显无碍酒吧的生意,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酒吧里总是人山人海。人们在这里醉生梦死,尽情狂欢,这种不管明天以后,只要今天开心的气氛,让程明感觉如鱼得水,毕竟,总的来说,他和这里的人,是同一类。
程明看着时间,下午四点半,还早。心想着先去酒吧玩一会儿,然后去工作。
进到酒吧,程明一眼就看到了吧台旁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ol职业装,一个人静静地在喝酒。整个人浑身散发出种颓废、绝望的气质,但是程明知道,她和这里的人不是同一类人,这里的人虽然颓废,但更多的是一种疯狂。
“美女,一个人吗?”程明来到她旁边坐下,顺带和酒保要了一杯酒。
女人撇了他一眼,说:“你想说什么?”女人的神情仿佛带着一种不屑,又好像有些自嘲。
程明往她身边靠了靠,说:“正好我也一个人,你知道吗?这间酒吧里流传有一句话。”说完程明歪头看着女人的侧脸。
女人没回头,只是喝了口酒,问:“什么话?”
程明却没有答,伸手拿过女人的酒杯,脸上突然换上了另一种表情,略带笑意的说:“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不等女人回答,程明已经牵起她的手走到舞池里面。
随着音乐的轰鸣,渐渐地女人仿佛习惯了这种感觉,整个人摇摆起来。程明笑了,这种人,他一个月总能遇到几个,早就琢磨透了如何让对方放松警惕乖乖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等女人跳的有些累了,程明立即靠过去,扶着她到一边坐下。两个人开始喝酒,程明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听她讲就可以了,等她讲完了,也就醉了。
两人一直喝到八点多,然后女人醉的不省人事,程明笑了笑,说:“老天,在惩罚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哈哈”说完,程明抱起女人,出门了。
第二天,等程明在宾馆床上醒来,女人已经不见了,他伸了个懒腰。
“嘭”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掉在了地上。程明翻身过去,只见地上掉着一个皮包,女式的。
他伸手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个钱包,和几张碎纸。程明先打开钱包,里面放了几张银行卡和三百块钱,但是没有身份证。他又把碎纸拼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张病历,上面写着,余媛,胃癌晚期……
程明突然想起了那句流传在酒吧里的话,老天,在惩罚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他笑了,同时心里想着,这就是不珍惜生命的代价,希望你下辈子可以不要再犯错。
程明又躺了一会儿,枕头边的手机就响了,他才想起来昨天就应该去谈的生意,居然被自己忘了,暗骂自己一声,程明迅速穿衣洗漱赶出去。
忙完工作,程明左手按着头上太阳穴,右手控制着电动车,头疼愈演愈烈,仿佛大脑结块了一般。突然,程明感觉右手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等再睁开眼,人已经在医院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程明暗自庆幸。不一会儿,一位医生走进来,看着他说:“你这次命大,被撞飞后居然摔到垃圾车里,算你侥幸捡回一条命。”
程明愣了一下,感情自己是靠垃圾才活下来呀。苦笑着问医生,说:“那我这,多久能出院?”
医生看了下手上的文件夹,说:“嗯,右手轻微骨折,轻微脑震荡,还有些心律不齐,不算什么大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
程明连忙给医生道谢,在医生走后,程明又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把撞车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说自己伤的挺重,想请个假,老板倒也爽快,直接给了他三个月病假,工资照发。
挂了电话,程明大笑了几声,突然看到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门口了。
程明尴尬的笑了笑,问:“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也挺尴尬,说:“没什么,就是提醒你这几天先别洗澡,你右手还打着石膏,平时注意多注意。”说完,医生又走了。
程明看了看右手的石膏,又用左手敲了敲,突然,又拿起手机拍照发微信,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准备出院。
在医院出来时,医院的人和他说他的住院费已经交过了,是一个女人,也没留名字。程明恨恨的想着,别让我再碰到你。
回到家里,程明又点起烟,打开电视,享受着悠闲的病假。看着看着,程明双眼开始打架,又过了一会儿,睡了过去。
在梦里,程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酒吧,在这里,无数的人在疯狂着,看着那些骚动的人,程明发现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开始出现不同颜色的脓包,随着扭动,脓包在扩大,越来越大,最终,嘭的一声,五颜六色的脓血冲向程明。
程明大叫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拍了拍胸口,起身喝了口水又点了份外卖继续窝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一连好几天,程明都窝在家里,不过很奇怪,这几天总是感觉不时的头疼。今天,程明实在忍不了了,又来到医院,准备看看怎么回事。
看过医生,然后按要求做了一系列检查,等了半天,程明拿到自己的病例,缺见上面写着轻微脑震荡。
程明不满的把病例撕了个粉碎,然后又都揣进兜里。
从医院出来以后,程明想着时间还早,就又去酒吧逛了一圈,等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到家。
第二天,头疼更强烈了,程明躺在床上,由于这几天不能洗澡,身上早就全是臭汗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明郁闷的想着“明明只是个脑震荡,还轻微,结果,不对,好像头疼是在撞车之前的。”
程明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在一想却又毫无头绪,床上躺了会儿,头疼减轻了好多。程明打算今天换一家医院再检查一下,否则照这样子疼下去,那以后都没办法工作了。
一连跑了三家医院,结果却大多是疑似碰撞后遗症,神他妈后遗症。程明内心愤愤不平,这些破医院,根本就不会用心看病,只是看着病例就直接下结论了。
随着头疼的持续,程明慢慢地感觉,自己好像一台电脑,一台使用多年设备陈旧的电脑,好多时候都是时断时续的,有时明明上一秒还在看电视,下一秒已经在吃外卖了。
这种情况让程明什么恐慌,一个月来,程明觉得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晚上入睡,总会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平时出门也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才感觉好受点。
今天,时隔一个月,程明又来到那间酒吧,借着酒精的麻痹,头疼终于好点了。看着不远处那些用情狂欢的人们,程明觉得自己也应该加入进去,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呀。
突然,他的眼睛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叫余媛的女人。看着现在的她,那股绝望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放纵自我的疯狂。
程明靠过去,女人感觉有人靠近,转头一看,愣了一下,急忙拉着程明到一旁沙发坐下,问道:“一个月不见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程明有些不明所以,就问:“我现在怎么了?除了右手生病还没好,其他一切正常呀。”
女人盯着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问:“你这个月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诺,自己看。”说着递过一面镜子。
程明把镜子拿过来,慢慢转头去看,瞬间,程明感到镜中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深陷的眼眶,泛着血丝的眼睛,满脸胡茬和浓厚的黑眼圈,就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程明心中有一万个想法,但在这时,突然只想一件事,自己,难道真的命不久矣了吗?
女人见程明发呆,也没打扰,在桌上放了张名片,然后说了声再会然后就又钻到舞池里了。
等程明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已经不见了。他马上桌上的名片,上面写着:张欣,XXX公司XX助理。
“张欣,”程明念叨了一遍,突然,他想起了那个钱包,那张属于余媛的病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多问题困惑着程明,使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回到家里,医院突然来电了,只听电话那头医生通知让他明天到医院去一次,他的病情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
晚上,程明又在剧烈的头疼中缓缓睡去。第二天一到医院,那边医生就把程明带到他办公室,说:“陈先生,您脑部的X光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有一个猜测,不过您要做好准备。”
程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算病情再坏又能怎样,反正也不过是继续头疼。
但下一刻,程明就蒙了,因为他从医生口中,好像听到了脑癌两个字。
癌症,都说是青年人的标配,程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真的会有这一天,仿佛天空刹那间变成了黑色,莫名的恐慌开始从心底升起。
“程先生?您在听吗?”确实医生发现程明魂不守舍的样子,又说:“您可以放心,就算真的确诊,它也只是早期,如果治疗方法得当,没什么问题的。”
程明瞬间方法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我该怎么做?医生,我知道您可以救我的,求您了。”说着还准备跪下去。
医生见状连忙拉住他,说:“您先别着急,只是早期的话,配和药物治疗,成功率在八成以上。”
程明又和医生谈了谈,开了一些药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程明解开了右手的石膏,他打算不管怎样,他今天一定要洗个澡,否则,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脑癌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进到浴室,程明开始仔细的擦拭着身体,隐约间,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什么东西,红色的。
程明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的东西,“这些好像是文字吧?”
来来去去,所有纹身只那么一句话“老天,在惩罚不珍惜生命的人。”
程明从镜中,看到了之前宾馆里的钱包,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全部和这个钱包有关。
程明又打开钱包,还是那几张银行卡,三百块钱也没动,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张病例,主人公的名字,换成了程明。
程明颤抖着双手,满脸惊恐的看着钱包。
病例,癌症,自己,程明被自己的猜测下了一跳,难道是因为自己捡到了钱包,所以自己就成了钱包的主人,所以自己患上了癌症?
程明狠狠心,又拿来剪子,他准备把钱包彻底毁掉。不一会儿,钱包被剪开了,程明拨动了几下,居然从中掉出一张红色的卡片,卡片上有一句话,熟悉的话“老天,在惩罚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
程明用手摸了摸卡片,这触感,仿佛就和接触女人的玉手一般,仔细看着,程明觉得这可能就是一张人皮,而那红色,就是鲜血。
这恐怖的想法一来便再也无法褪去,程明只感觉有一双眼睛开始注视自己,它在看着自己。程明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
他四处张望着,突然,他发现是什么在盯着自己了。是镜子,是镜子里的自己,它站在那里,一脸诡异的注视着自己。
慢慢地,程明感到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弥留之际,看到镜中的自己走了出来,对着他说:“老天,在惩罚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就像你,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你既然不珍惜你的生命,那么就交给我吧。”
随之,就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死亡狂欢酒吧,吧台上面多了一个女式钱包,放在哪里,没人拿。突然,一个女人看了看四周,迅速拿起钱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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