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银杏叶落下

文/白玄

        公园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接近荒芜。路两旁种满了有年代的银杏树，他一直喜欢绕远路来这里散步。

        早秋，银杏叶还是绿色。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银杏叶，想着自己了解到为数不多的绿色种类，淡绿、草绿、墨绿……他摇摇头，觉得无法描绘眼前的银杏叶。于是望了一眼秋天高远的天空后，视线回到这条小路上。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迎面走来，他有些诧异。自从他发现这条小路，除了偶尔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几乎没有别人。她脚步声很轻，他一点儿都没有察觉有人靠近。他这样想着，她已经走过来了。他微微侧着身子，她微笑示意。她走后，有一阵清香。

      晚上在家，他上网查了颜色，想知道银杏叶的颜色。屏幕上很快有了他想要的答案，藤黄、石黄、鹅黄、杏黄……他合上电脑，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她笑的那一下子，随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傍晚，他又像往常一样来到这条两旁种满银杏树的小路。他回想着出门前的细节，衬衫是新洗过的，还有淡淡的香味，鞋子也很干净。今天的空气格外清爽，绯红的晚霞落在银杏树梢。他此时此刻感到十分愉悦，甚至有些幸福感。她出现了，还是黄色的裙子，由长裙变成了短裙。他远远就看见了她，她微微低着头，走到他面前时，才浅浅一笑，他点头示意。

      银杏叶开始染上淡黄色，他看着路上零星的落叶，觉得今年的银杏叶格外特别。他俯身拾起一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她走到路口时，刚好看到他拾起一片叶子，像个孩子般观察银杏叶，她不禁低头莞尔。他将那片叶子装进口袋，望向路时，她又忙收起笑意。他看见她，笑了笑，像孩子一样。她躲闪着他的眼睛，匆匆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过，他看着她素净的脸上染上了晚霞。

      整片银杏树林变得金黄，这是一年中这条小路最热闹的时候。他拿着之前在书店精心挑选的信纸，来到了这条小路。傍晚的晚霞格外美丽，像是她的笑容。银杏树无声地站在路旁，黄色的蝴蝶在树间飞舞，孩子们在树下奔跑。他攥紧手中的信纸，又松开，注视着她曾出现过的地方。小路并不是很长，他很快就来到了路的另一头。他看了看手表，今天比平时早来了，又折回，忍不住时时回头看，终于到了另一端。他舒了口气，这条路似乎比平时要长一些。他又向着她来的方向走着，一会儿看天，一会儿又看看周围的人们，她还没有出现。他坐在了银杏树下，靠着树干，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长庚星出现在天的一隅，他凝视着银杏叶，飞舞，落下，像是微风吹动她的衣裙。浅黄色的信纸从他手中滑落，融进金黄的银杏叶中。

      深秋，银杏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片叶子。风吹过，叶子簌簌落下。小路上堆积着银杏叶，看不清它的轮廓。他随着记忆，走过小路。脚底细细碎碎，是落叶破裂的声音。

      他走后，一阵风吹过，将最后的叶子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