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

老去

  很想知道，一个人老去的速度。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感觉他们一天一天并没有什么变化，或许，偶尔还会记得，他们在老去。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爷爷老去的？大概是去年过年时，发现爷爷骑电动车搭着我和弟弟，骑的十分踉踉跄跄，那一刻，我体会到了“老去”这一个词的含义。

  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一直不太喜欢爷爷。可能是觉得爷爷很凶，又或许是从小他们和我说爷爷重男轻女。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洪亮，可以大喊一句让在玩玩耍的我回家；他的背影是那样的挺拔，从小甚至觉得爷爷是很高的人，其实只有一米六左右。小时候，都很怕他。一个眼神，可以让爸爸闭嘴，村里很多人都听爷爷的话。那个时候，爷爷是那样的无所不能。听奶奶说，爷爷以前是屠夫，还是厨师，后来还会开耕田的机器，那个时候整个村只有我家有。他还有一项技能，那就是吃辣，他一定每顿都要用朝天椒，用干辣椒直接泡水喝。一直都觉得爷爷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

  后来，我去了县城读初中，一年回去几次，大概是这个时候，发现原来爷爷一直对我都很好。会在我和妈妈吵架的时候，护着我，帮我骂我妈妈；会和我开玩笑，笑嘻嘻的；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去买我想要吃的，去池塘捕鱼。这个时候，突然发现爷爷原来是如此的可爱，与如此的近。

  第一次见爷爷掉眼泪，是姥姥去世的时候，在姥姥的坟前，他掉泪了。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的软弱。

  第一次教爷爷用智能机的时候，他说要是我年轻的时候用，肯定会用的比你还熟练。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爷爷的自信。

  第一次发现爷爷的瘦小，是爷爷到镇上接我回家的时候。那天阳光灿烂，我在一群人中找不到我记忆中高大的爷爷了。只看见一个瘦小的声音，穿着一件沾满灰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带着一副儿童墨镜的爷爷，粉红色的儿童墨镜是那样的滑稽。但是，我也并未想过他真正的垮下是什么样子的。

  从未想过会在某一天失去爷爷。奶奶七十大寿，大家为奶奶唱生日歌，我在学校没有回去。他们拍的全家福，没有我哥哥，没有我，爷爷眼眶是那样的红，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他望向奶奶，露出笑容。没过两天，爷爷被送进了医院，诊断为胰腺炎。十多天躺在床上没有进食。本来以为，快好了，医生说可能是胰腺癌，不过还好是早期，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术的时间。转了院，发现已经是晚期，扩散到了肺部。

  每天和爷爷打电话，开开他的玩笑，和他描述着好了之后打麻将的场景。每天和爸妈打电话，和他们理性的分析我们现在能做的是什么。我们能做的是什么？不就只有减少他的痛苦，让他高高兴兴的过每一天吗。

  以前想好的，每年带爷爷奶奶出去玩一次，今年早就打算好了，暑假要带他们去青岛，但是，天不遂人愿，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很多将来，或许只能留在梦中了。其实挺悔恨的吧，悔恨自己总觉得未来很长，他们可以等到我有能力，然而，如何等？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渺小，与命运无常吧！

  现在正有一个沙漏，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谁也不知道它能流多久，能做的大概只是，把握有限的时间，尽自己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