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殷汤篇》记载:“楚之南有炎人之国。其亲戚死,(歹丂)其肉弃之而霾其骨。”【注:(歹丂)同朽。霾同埋】据考证,这个“炎人之国”就在今天的两广一带。今天两广一带,依然流行一种叫“执骨葬”的丧葬风俗。这种“执骨葬”应该就是古代“炎人之国”的遗风。
所谓“执骨葬”,就是先把死去的人草草掩埋,等过了三年或五年(也只能是三年或五年,这个规矩古而今,无人敢更改。),尸体的肉腐烂尽了,再开棺把骨头捡拾起来,并按一定次序装入一个叫“金斗”的陶瓮里。然后再选块风水宝地,看个黄道吉日进行第二次下葬。
两广地区至今流行执骨葬,所以就一直有一个“执骨师”的行业。
执骨师这个职业,收入极为丰厚。在我们这里,执骨师给人执一次骨,一般都有六百元的酬金(他们的行规叫“利市”)。而执一次骨,自始至终,最多就两个小时。因此,如果运气好,一个执骨师一天可以给两家执骨。这样,他一天就有一千多元的收入了。在广东的一些发达地区,据说执一次骨能有两千多的利市。因此,我们这里就有一些执骨师到广东那边去“捞世界”。
一个执骨师到广东那边,他一年只需揽到二十单“生意”,就可以有四、五万元的收入了。而他总共不需二十天工夫,其余的时间就可以优哉游哉地过快活日子了。
说来也奇怪,执骨师这个职业待遇那么优厚,做的人却很少,并且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是光棍。即使有一些有家室的人,他们无所顾忌而想做,也是没人愿意请的。更加奇怪的是,执骨师是从不做广告,也不作任何宣传的。但那些有需要的人,总是有办法找到他们。那些在本地的执骨师是靠群众的口耳相传,似乎也可以说得通。但那些到广东去的执骨师,谁又识得他们呢?他们又靠什么呢?
执骨师这个职业,其实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的。执骨师们知道人体有多少块骨头,以及每块骨头各自在人体中所处的位置。这样他们在安放骨头的时候才不置于放乱,又或者遗失一些骨头——那样是要有麻烦的。他们的技术并不是在医学院校中的解剖室里学到的,但他们的技术可能要比解剖室里的教授更为精湛。他们的技术是通过师傅带徒弟,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以前,一些穷苦人家为了生计,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师傅那里作学徒。但不管是谁,只要进了这个行业,做了执骨师,从来就没有谁可以结婚生子的。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好过了,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做学徒了。愿做学徒的,一般都是比较有了年纪而成了铁板钉钉的光棍。这样,就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光棍到底是做了执骨师才成光棍还是执骨师成了光棍才做执骨师?
总之,执骨师这个职业神秘而令人生畏。有人想做做不了,有人不想做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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