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shiren -
《生活瞬间》系列
我从不以为，日记就一定写当天的事，与我有关的事。
——题记
一
今天路上的人鬼鬼的，总好像有串通，但细想去，又各不同，他们总想多看我一眼。
老远两个红背心的志愿者，衣服上印了白色徽章，字太小，图形细短且密集，很容易误解成大学的校徽。他们脚下各有一两张容易收缩的桌子，桌面是盖在泥土上的，似乎不给人用。
入口处有两人，着一身黑，只是颜色相同，但帽子似乎完全一致，也是黑色，后面贴了金，不是真的，大概也是校徽样，这回又因为太近反而看不清，字也更小了。
他们说话是掩着的，但他们没看见我，否则像在说我坏事，我虽什么也没做，但这也是危险的。
如果他们问起，我至少得承认我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只要我咬定这件事，我很容易就是真的只吐了一口痰。但我如果说我什么都没干，那就都干了，说吐痰都晚了，说喀什都没用了。
就这样，我再往下走去，征收也开了门，我看刚7点。两个月不见，今天这么早，真是稀奇。
后来，马路对面人满为患，有人用堵，有人用封，总之这段路行不通了。
二
来了。果然是有异样的，我总不会轻易多想。
但不曾想，快一个世纪，还有这样的办法。
当年的那群学生长大了，他们再聚一堂，脸上早已没有年轻时的盛气，好像曾写在脸上的，早已刻进骨子。
好消息，曾让他们跪着的人早已不在。坏消息，似乎那群人的下一代来了。或许大多也是学生。
跪着的站起来了，年迈的年轻了，他们对视许久，站着的在等命令，年轻的也在等命令。路两侧的白线好像时间线，分隔了我和我，此时的“我们”，似乎照起了镜子。
良久，“我们”好像也发现了某种定律，但无法声明。我们都在等待，等待时光变老，等待世纪的结束。
三
越来越清晰了。志愿者们将道具铺开，很快聚拢一群老人，同外面站着的一般模样。
对极个别老人还有特殊照顾，三五成群在楼栋下护卫，青烟、紫发、大金链，相处两年，征收的骨干不难认出。
据说他们的任务是护住楼上“信得访”的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我比他们更明确，我知道楼上没人，他们或许知道。无所谓，我还知道，楼上根本不会信得访。
我不知道信得访是谁创立的，创立他只需要五人，但保证它不倒，却需要伍佰人。或许财富就应该这样创造，一人就业带动百倍的人再就业，是创举。
四
我本是不相信黑暗的，因为我出生在黎明，就是我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一片光明。又在大部分时候，被母亲不停催促，我总会因为各种缘由，不得不听命服从。因而，我总伴着黄昏入眠，一觉醒来，光明依旧。
但。
好奇、叛逆、成长，种种，导致我不总是睡得那样沉，但我知道母亲就在身旁，我总不会睁开眼的，自然，我很快就又睡去，再醒来，已然天亮。
直到那一年，我十八岁，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我姑且称之为夜晚，我是不晓得这份称呼的。我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晰，过去所有没能睁开眼的日子，都瞬间夺眶而出——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在黑夜睁开眼，也是最后一次。
文 字 © / 浇玫的诗人
插 图 © / 浇玫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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