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曲家刘时中有一首《醉扶归 赋粉团儿 》:
“色映金茎露,香腻玉盘酥。一段清冰出玉壶,不管胭脂妒。晓镜青鸾影孤,正要何郎傅。”
“醉扶归”系曲牌,而“粉团儿”呢应该是一位勾栏妓女的绰号,因面色粉嫩,芳体丰腴而有此称。搁今天的话,单一个体型微胖在演艺界就很难混下去,但彼时毕竟不同于眼下的审美趣味。从历史上看,国人历来是以微胖为美的,所谓丰肥浓丽,珠圆玉润是也。记得《诗经 卫风》那段对佳人的精致刻画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其标题叫“硕人”,硕者,丰满,大块头也。
见过wen革时的宣传画没?“工农兵”无一不脸似满月,面颊饱满。
那为什么现在就以瘦为美了呢?也简单,饱腹再也不是件事儿时,审美观念就开始了新变化。
好了,再回到曲子。本曲明显是写给一个妓家女子的“馈赠”之作,在唐宋文人诗客那里这是个习惯,还记得周邦彦那首很著名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那就是周写给心上人李师师的。到了元代,文化人的地位明显下降,可青楼雅舍也随之降格为勾栏瓦舍,前来寻欢缠绵的那是那些男男女女,文人的倔巴脾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何况与妓女厮混,也是获得创作灵感的一个重要渠道,本曲便是个典型例子。
曲子的大意是:这位叫粉团儿的女子气质清纯,貌美过人,整个人就像三五之夜的一轮圆月。不,那只玉盘远在天上,遥不可及,而眼前的佳人,不仅让你感到月华的素洁之美,而且可触可及,其诱惑令人欲罢不能,欲走还留,痒酥酥不由自主。在花团锦族的众香国里可谓芙蓉出水,冰清玉洁,与众不同,清冰出玉壶,天然独韵。同行看她艳帜高张难免有些嫉妒,可风姿雅韵这些东西也不是能够学来的。这样的一位好女子,值得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来拜访。
哈,既高度赞誉了其美貌韵致,也顺便做了个广告,风月妓家,最需要的正是这个,就像酒家檐顶的那面酒旗一样。
“何郎傅”系“何郎傅粉”的缩略,指美男子。三国曹魏时南阳人何晏,才华出众,容貌俊美,还喜欢修饰打扮,面容细腻洁白。魏明帝曹叡疑心他脸上搽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一次,大热天之时,魏明帝着人把何晏找来,赏赐他热汤面吃。不一会儿,何便大汗淋漓,只好用自己穿的衣服擦汗。可他擦完汗后,脸色显得更白了,明帝这才相信他没有搽粉,而是“天姿”白美,果然天下美男一枚。
不过,还没完。金茎露,即承露盘中的露,亦称甘露。传说将此露和玉屑服之,可得仙道。如此理解自然没错,但并没有穷尽其意,“露湿金茎”(宋曹勋《松梢月·院静无声》)你说什么意思?“花露逼金茎”(宋太尉夫人《相思令》)又什么意思?“宵零仙露饶金茎”(宋王益《新繁县东湖瑞莲歌》)叒嘛意思?
倘然还有些懵懂,那就摘录一段来自《金瓶梅 》第七十二回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王三官义拜西门庆”里的描写吧:
西门庆要下床溺尿,妇人还不放,说道:“我的亲亲,你有多少尿,溺在奴口里,替你咽了罢,省的冷呵呵的,热身子下去冻着,倒值了多的。”西门庆听了,越发欢喜无已,叫道:“乖乖儿,谁似你这般疼我!”于是真个溺在妇人口内。妇人用口接着,慢慢一口一口都咽了。西门庆问道:“好吃不好吃?”金莲道:“略有些咸味儿。你有香茶与我些压压。”西门庆道:“香茶在我白绫袄内,你自家拿。”这妇人向床头拉过他袖子来,掏摸了几个放在口内,才罢。正是:侍臣不及相如渴,特赐“金茎露”一杯。
哈,赶快打住,有点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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