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有尘埃
掸尽还复来
朽木飘落处
俯眼看明白
这是今年元旦我第一次参观寺庙之后写下的人生中第一首偈语。写完之后,顿觉豁然开朗。
佛在三界之外俯瞰众生,所以不受尘世困扰,同时又能把众生看个明白。我们身在尘世,却可以效仿佛祖,让自己心在尘外。当时想到这些,越发觉得自己所写偈语十分微妙,颇为自得。
当然,我也知道这首偈语只能自我欣赏,因为它仍然停留在“有”的层次。但如果要解释什么是“有”,想来想去也只能找到在乎这两个字,于是顿觉禅宗不立文字的奥义。不立文字是因为文字所能表达的东西是一种经过思考的再创造,它的深意与再创造者的思维和笔力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文字在传承一些需要悟性去领会的东西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乏力,最好的方法就如禅宗一样,给你一个故事,让你自己去领悟个中深意。
不立文字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容易发展成为故弄玄虚、自做高深。比如我讲一个故事或者讲几句话,然后告诉你这能解决你的人生问题,你自己去悟吧,等到你解决了问题,我会说孺子可教,如果你没解决问题,我会说你悟性不够,甚至可能还会眼泛微光、眉头微皱地轻轻拍拍你的肩膀,再施舍你几句我也没搞明白的话,然后告诉你成功与否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于是我成了一个圣人,你成功是因为我的点拨,你失败是因为自己悟性不够。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个王八蛋。
这样的王八蛋我遇到过一个。因为他,我差点相信自己是一个没有悟性的废物。我一直想给这样的王八蛋找一个模型,后来发现有一段时间内短视频上天天推送的李成儒很像,莫测高深,云里雾里。可是直到看了李成儒在综艺节目里对一个演员表现的点评,我发现他是那些说话的评委里唯一一个讲到点子上的人。看来莫测高深、云里雾里并不是王八蛋的特征,只不过聪明的王八蛋知道这一招太适合用来欺世盗名了。
李成儒点评的那场戏的开头是身为演唱巨星的男主在酒吧里发现了极具音乐天赋的女主,在女主表演结束回到后台休息的时候,男主来到休息室和女主有一段交谈。陆川当时说男主这段演的太过浮夸,有些飘了,我也觉得陆川说的很对。但是李成儒说,当时男主应该拿着一瓶酒进休息室,因为他正好在酒吧,这样就能把他的演技说通了,而且这还能和男主后面酗酒堕落的戏呼应上。当时听完这些,真觉得李成儒挺牛的。
演戏是很多人的梦想,是专业演员和我这样的普通群众或多或少都有过的梦想。因为演戏是我们这平凡的一辈子能够短暂地重活一回或者几回的机会,谁不想玩一票呢。
可是普通人几乎没有演戏的机会。普通人唯一当演员的机会就是给生活加一点戏剧性,让我们的生活能如影视剧一样有那么一点波澜。可是戏剧性的本质是什么呢?我没学过戏剧当然也不想去学习那些陌生的戏剧理论,我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解释戏剧性的本质。
在思考戏剧性的本质的时候我看到了黄执中的一段演讲。他说NBA每年都会吸纳很多新的球员 这些球员天赋异禀,精力旺盛,要怎么能管理好他们,让他们把精力多多放在训练上呢?NBA的管理人员采取了一个办法。在新球员自我介绍的见面会上,台下安排了很多正值妙龄的性感女郎,当这些球员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这些女孩会热情地找到球员们,互相认识并且添加上联系方式。过了一周之后,管理人员会再次把新球员们组织起来,这一次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是那些女孩们,而这些女孩无一例外的全部是艾滋病的携带者。从当年的反馈来看,NBA发现这种方式对于管理新球员们有极大的帮助。黄执中当时总结说,这个故事的关键就在于惊讶,当产生惊讶的时候就是我们改变自己、修正自己的最好机会。
剽窃了黄执中的观点,我也逐渐总结出戏剧性的本质就是惊讶。
从17年开始,我逐渐喜欢上了爬山这项运动,而我喜欢这项运动的原因则和一个老人有关。17年的清明节在学校待着无聊,我借了室友的自行车沿着学校附近的一座海拔1400米的高山上的环山公路,从山底骑到了山顶,整个过程骑骑停停走走,艰难又漫长。当我最终到达了山顶并向下返回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头发、眉毛和胡子全都变白了的老头满脸憋的通红地骑着一辆自行车,他正从山顶前那段最陡的路上骑了过来。路过他的时候我和他对视了一眼,这一下可谓是一眼万年,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老头那充满力量的眼神。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从那之后,我常常去爬那座山并且乐此不疲。后来从黄执中的演讲中我似有领悟,当时那个老头就是让我产生了一种惊讶——原来人老了还可以这样活,这种惊讶最直接的作用就是促成我产生了一种环保、省钱又健康的度过无聊时光的习惯。
比如我开头写的那篇偈语,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惊讶,这种惊讶的内涵是没想到我也能写出这么莫测高深的东西,那我一定很牛,那我写的东西一定很对,所以我相信,所以我改变。
生活平淡,在宇宙中容易被风吹散。
成年之后的成长都很难,何况偶尔还会遇到王八蛋。
想要改变怎么办?加一点戏剧性试试看?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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