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转自｜鸣凤乔

1

今年又错过了丁香花开放的季节，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都会隐隐地痛。

我就像一只笼子里的鸟儿，外面的天空再广阔，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可是我出不去。

还好不用刻意登楼，每日都可远望。

炎炎夏日，望向远方，远方的远方，想想那些遥远的诗句，心中自有一股清凉。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杜牧的【赤壁】，且先不去深究这首诗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在遥远的岁月，在春天的的深处，铜雀台上的二乔，不是在欣赏远景，深锁必是一种束缚。

二乔必是与我有关系的。想如今，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高楼深锁的只是我一人，无论春深，亦无论秋远。

高楼春深锁一乔，那一乔就是我。

我错过了多少？我错过了很多！

2

某个夏日午后，又听到那首【丁香花】：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我才意识到，夏至都过去了，丁香花早就开过又落了。

离家不远一曼中学园子里就有好多丁香树，丁香树丛中是烈士赵一曼的雕像。五月丁香花开的时候，园中仿佛也多了一些生气。

其实赵一曼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牺牲的时候才三十一岁，孩子也还不到八岁。

如果不是生在那样的乱世，三十多岁，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陨了，就像被风雨吹打过的丁香花，美得有些凌乱……想想真的让人心疼。

而丁香花不会因为我的伤感，我的大意而为我等待，不管我期待或者忘记，她就在那里，等到花季，兀自开放。

就像仓央嘉措诗云“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丁香花却是：你来，或者不来，我就在那里；你介意或不介意，我都会如期开放。

当年看【孝庄秘史】的时候，被皇太极和海兰珠感动到了，海兰珠孩子没有了，她也要死了，就戚戚地对皇太极说：“我要死了，你不要难过，就当花未开过，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改变了的只是人的容颜，而花儿每年都一样开放，伊人已去，怎会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3

去年的花季，我还在雨中折了几枝丁香花放在瓶子里，用水养着。我不可能每天去看丁香花，但我愿意每天睁开眼睛就看到丁香花，就问到它的香味。

其实，这香味已经在我的记忆里存留了二十多年。

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当年的工大校园，主楼和机械楼背面围着的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自从去过萧红故居之后，我就把这里称为“后花园”了。

“后花园”里开满了丁香花，丁香花是哈尔滨的市花。每年五月鲜花盛开的时候，整个校园都浸淫在花香里，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香味。

多年以后这味道就沉淀成我大学的味道，就像一闻到粽子的味道就想起端午，而我一闻到丁香花香就会想起那段青春岁月。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这是南唐中主李璟的诗句，他或许是想表达他国破家亡的离愁别恨吧。我的大学时光不仅有花香，也有百转千愁。

雨中的丁香最是缠绵、迷蒙，淡淡的香味，细碎的花瓣儿总是会让人伤感。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这句话，是的这句话后来成为我的qq签名。仿佛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定格在记忆中的就是这种伤感的美丽。

4

离开学校后最初的那几年，这味道还存留在我的身体里，挥之不去。我用文字和书籍来纪念我的青春岁月，丁香花的味道就像是背景音乐。

刚参加工作时比较清闲，常去桥头工厂找初中同学玩，工厂院子两边的甬路上也载种了丁香树。

恰巧那个五月我去了，丁香花也来了，工厂的丁香花香和我记忆中的丁香花味道重合起来。

因此我便常常去找那同学玩，在一起没啥说的，漫无目的地聊，有时候就坐一会什么都不说。

没有人会知道，我是去看丁香花。我委婉地透漏想要一棵丁香树，可她不敢给我，她怕领导不愿意，她没有这个权利。

我竟然生了想偷走一棵的想法，最终没有，不是不想偷，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5

春天回娘家看到大路两边也栽种了一种小灌木，初春枝条凋疏，看不出是什么树。

父亲说那是丁香，虽然还不到花开的季节，我还是兴奋得不得了。那就意味着只要在花季我回来，打开窗户就能闻到丁香的香味了，想想就开心。

可我是一只笼中的鸟，我错过了花期，娘家路旁的，一曼园中的，远方的，身边的，我都错过了。

但是郁结在心中的丁香情结却久久不能化开。戴望舒在【雨巷】中写到：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是怎样的一种含蓄，又是怎样的朦胧幽深，我愿意是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独自彷徨，结着愁怨，那悠长的雨巷，仿佛是不曾走远的前世。

前世你就是那进京赶考的秀才，途中遇到了我，我们相见恨晚。临别时我说：“我有一上联，你什么时候对出下联，我便嫁与你。”你满口答应。我的上联是：水冷酒，一滴两滴三滴。古体字水为“氷”，你知道此联的特别之处，苦思冥想终未对出，无奈郁郁而终。死后数年，坟头长出一株丁香花来，我路经此地，叹声说，秀才你生前虽未能对出，死后终于明了：丁香花，百头千头萬头。

《丁香花》的旋律又飘起，“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2000年时的唐磊用丁香花做为载体，表达了对逝去那个姑娘深深的怀念，也表达了对那段梦幻般年代深深的怀念。

每个故事都离不开一个姑娘，一个结着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看来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赋新词强说愁。”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