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比爸爸心软,我一求他,就给了我一枚银币,和我手掌一般大小。这枚银币让我安心,在我看来,泰勒购买银币是忠诚的宣言,是对我们家的承诺。尽管疯狂攫住了他,驱使他想离家上学,但最终他会选择我们。世界末日来临时,他会站在我们这边战斗。当树叶开始变色,从夏天的松绿变成秋天的石榴红和古铜金,我用指无数次摩梭那枚银币。即使在最暗的光线下,它仍然悠悠地闪着微光,这种原体活动给我安慰,让我确信,如果银币是真的,泰勒就不会离开。
八月的一天早晨,我一觉醒来。发现泰勒正把衣服、书和CD装进箱子,我们坐下吃早饭时,他几乎快装完了,我快速吃完,走进他的房间,看了看他的书架,现在除了一张CD,上面空无一物,正是那张黑色CD。上面是一群身穿白衣的人,现在我认出来那是摩门教礼拜堂合唱团。泰勒出现在门口,“我把那个……给……给你留……留下,”他说。接着他走到外面,拿起水管冲洗他的车,把爱达荷州的灰尘冲洗干净,直到车子看上去像从未在土路上行驶过似的。
爸爸吃完早饭,一言不发的走了,我知道为什么。看着泰勒把箱子装进他的车,我简直要疯了,我想尖叫,但没有叫出声,而是冲出后门,翻过小山,朝山顶跑。我不停地跑,耳朵里的血液,直往上涌,思绪被砰砰的心跳声掩盖。之后,我转身往回跑,绕着草地跑向那辆火红色火车车厢,我爬上车厢,刚好看到泰勒合上汽车的后备箱,转过身来,好像想跟我们道别,却又没人可以告别。我想象他叫着我的名字,想象我没有回应时,他脸上的落寞。
我从车厢上下来,他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我从一个铁罐后面跳出来,汽车正沿土路隆隆行驶。泰勒停下车,从车上下来,抱住了我,不是像大人拥抱孩子那样蹲下来,而是另一种拥抱。我们俩都站着,他把我拉过去,脸贴近我的脸,他说他会想我,然后松开我,钻进汽车,飞快地开下山,上了高速公路,我看着尘土落完。
之后,泰勒极少回家,他在敌方阵线上为自己开创了新生活,很少回到我们这边。五年后,我15岁,就在我对他几乎没了记忆之时,他在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突然闯入我的生活。那时,我们俩成了陌生人。
多年以后我才会明白,他那天离开的代价是什么。他对自己要去的地方有多么不了解。托尼和肖恩离开了山,但他们离开是去干父亲教他们干的行当——开挂车、做焊接、拆废料……泰勒步入了一片虚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也不知道,他无法解释这个信念从何而来,也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发出明亮的光来穿透那黑暗的不确定。但我一直猜想,那来自他脑海中的音乐,来自我们其他人听不到的充满希望的曲调,来自他买三角学书和收藏铅笔屑时一直哼唱的秘密旋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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