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贼，终身是贼！

小王其实不是贼，一不偷二不抢，当然不是贼。

但是小王怕警察，这病啊，却很贼一样，是习得性的。

小王进过传销，还做到了主任级别！

2017离开已经六个小时了，小王是从梦中醒来时已经是2018年的上午六点，闹铃调的是七点半，自从离开广西后，几年来好不容易养成的早起习惯早已被懒惰秒杀。

今天早醒，不过是因为一个梦而已，一个在过去几年里常常夜里将自己吓醒的类似的梦。

梦里有好多人，熟人，或者可以称为朋友。

梦里也在过元旦，辞旧迎新，蒸饺做饭。

梦里的他很忙，一边指挥厨房加快速度供馅煮饺，一边催促包饺子的速度跟上，还时不时提醒他们不要太兴奋 ，注意自律（声音不要太大的意思）。

梦里的他也很兴奋。

小王平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的时候就在想，那些时光真的很令人怀念，那里有浓浓的友爱，无间的感情，有细密而浓稠的幸福。

其实那个梦不是好梦，因为梦里一如往常地有警察参与——他们的动作太大，居然把饺子馅都摆到了门外，油汤流得到处都是，陆续地又还有过来过节的其他“家人”，开关门的频率太高，还有，上下楼的邻居也将他们过节的盛况一览无遗，等等，然后警察叔叔就来了。

他觉得这是个荒谬的梦，因为里面的他一边提醒大家自律，一边却又纵容着将饺子馅放到门外，一边要躲躲藏藏，一边又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公布天下，多可笑又荒唐的事！

一般来说，人们遇到荒唐可笑的事都会忍不住要笑的，小王却没笑。因为梦里的矛盾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内心写照，在他还不知道那是传销时，他相信，自己做的只是一件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事，至于为什么不理解，用“上面人”的解释，是人心各异，不能强求。

其实这个理由不完全好，所以，他一边遵守组织规定，要求自律，又一边不服气，就想让人知道，甚至有点想将事情闹大的冲动，闹大了，就可以大声地理论 ，可以辩论，可以要么说服别人，要么被人说服，那样，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再偷偷摸摸——他实在太反感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但是当警察叔叔们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给他闹大的机会，梦里梦外都没有，一次都没有，他们只是带走他们，程序性地说教，然后又放了他们，一切都那么漫不经心，有时候还趁机拿走他们的财物，这让他失望至极，本来大闹辩论的激情也瞬间熄灭。既然如此，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梦里的他在警察上来的一瞬间是紧张的，回身告诉大家拿好自己的贵重物品，然后跟着他们走。

这样的梦他做了千百万遍，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梦有过很多不同的理解和反应，唯有现在，离开那里两年多后，即使还会不时被梦侵扰，但是醒来他已不会紧张害怕，因为它们都已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来折磨他，那就是痛苦！

是的，痛苦！

从他知道了真相，毅然决然地离开之后，每每那些场景还来入梦时，他便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一日为贼，终身是贼！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个感慨，这个发现让他更加痛苦，好像成了上天对他的某种惩罚，让他不能因为脱身而自在，让他永远记住自己做过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