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村有一口愚人井,喝了里面的水会变得意识错乱颠倒黑白,村里其他所
有人都喝了,你喝不喝?”
这是奇葩说半决赛的辩题,八位选手各抒己见,个体与集体,苟且与远方,孤独与爱。非常精彩。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健忘村》。这部电影讲了一个跟这期辩题颇为相似的故事:一座名为“裕旺”的村庄,来了一个神奇的让人忘忧的法师,后来这里就变成了健忘村,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痛苦没有忧愁,他们只需要听命于法师就好了。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男的叫甲乙丙丁,女的叫一花二花三花。
这些人是主动要求法师为他们“忘忧”的,为了躲避情伤、财伤、病痛,他们恳请法师让他们忘掉忧愁。当然,他们被骗了,最后他们就像喝了井水的奇葩村民一样,意识错乱颠倒黑白,法师是他们仅存的、清晰的共识,宛若上帝。
幸好不管是现实还是故事,世界总是看脸的。舒淇扮演的角色因为美貌而成为法师的老婆,女人中排行第一的一花,侥幸获得了靠近真相的机会。她发现了真相,并拯救了所有的村民。
这很像反方的论点,清醒的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仅存的希望。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女主角成了英雄,荣任新的村长,带领大家走向繁荣富强。但她留了一点私心,为了坦然面对她的恋人,她把自己屈辱的婚姻史从全村人的脑海里抹去了。这位新村长,在村民心中永远是一个干干净净、聪明能干、没有难堪往事的英雄。
你看,这个没有喝水的人,的确拯救了世界。但天上的人皮风筝依然在飞,神奇的“忘忧”没有被毁掉,“裕旺村”依然是一座欲望村。
这些村民们,喝了另一种味道可能好点儿的水。
就像奇葩说另外一个辩题“有后代or没后代谁抢险”里黄志忠所说的一个论点,“伟大”的力量太可怕。人们选择崇拜一个英雄,就一定会承担这个英雄变成魔鬼的风险。拯救世界的人,太有可能会变成控制世界的人。
电影的最后秋蓉还没有变成魔鬼,但也只是“还没有”而已。
所以,应该选择喝下那杯水吗?
我仍然觉得不该。
辩题里的巫师也好,电影里的法师也好,他们都是控制者。有魔鬼,就一定会有上帝。在以前,痛苦忧愁是魔鬼,既然法师能让他们忘忧,他们就选择法师作为他们的上帝。在后来,逐渐清醒的秋蓉发现法师是魔鬼,她还原了真相,于是村民选择秋蓉作为上帝。
上帝和魔鬼,循环流转,他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没有绝对的是非”,也许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的是非呢。
可是,若我是那个清醒的人,我知道真相,我也知道我可能会成为英雄,成为伟人,我会拥有旁人不可控制的权利,我可能会变成下一个魔鬼,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如果我喝了水,我和村民们一起被控制;我不喝水,我抗争,最后我成为控制一切的人,或者魔鬼。
你选哪个?
假如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你讨厌上班,讨厌工作,讨厌战战兢兢易米三升,讨厌自己没有发言权,与你的老板对比,你是弱者,你只能被他们压榨、控制。那么,你到底是讨厌世上有控制这件事,还是讨厌自己处于被控制的弱势?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资本家,你来掌握话语权,你来掌控别人,你会拒绝么?
我不认为和他们快乐地傻逼地生活在一起也不错,不认为只要和爱的人共进退就好了。他们意识错乱颠倒黑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哪来的爱与恨?如何能快乐地傻逼地生活在一起?他们是一群疯子,看起来是一个集体,其实各自都与世界脱离了关系。他们孤独到连自己孤独得要死都感觉不到。
不喝水,秋蓉不探寻真相,傻逼下去,故事就写完了。可一个真正有美感的故事,一段真正有美感的人生,从来都不会这样潦草地结束。
即使故事的走向我无法把控,可我起码要让它继续写下去,而不是终止在浑浑噩噩的这一刻。
即使我也许会变成别人眼中的魔鬼,我也得拼尽全力,让我的人生不被别的魔鬼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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