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

作者: 兰若_f318 | 来源:发表于2022-08-03 12:30 被阅读0次

    最近网上流行的《二舅》,其身上的坚韧品质感染了很多人。当然,也有一些较真的人,从各个角度“挑刺”,质疑其真实性。其实这又何必?有益的就接受,无益的就走开,完全不必为此耗费精力,生活中还有更多值得我们去关注的事。

    我今天要说的二舅,不是网上的《二舅》,而是我自己的二舅,权当记录生活,记录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母亲兄弟姐妹共七个,一哥俩弟仨妹,所以我有三舅三姨,在当年也算是个人口大家。

    按年龄,二舅算是老三,大概比母亲小个三四岁。我对二舅的最初印象,可能源于儿时的模糊记忆和母亲的告知。

    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三弟三妹,所以承担的责任多,“吃亏”也最多。母亲说,我们家最初住的两间土房是和奶奶分家单过后自己盖的,爷爷当不了家,奶奶没帮助一分一毫,反而还各种找麻烦,连借个盘子碗用都支使姑姑藏起来。在那个时候,就算盖个土房也是诸多不易,姥姥就把我的舅舅阿姨派过来,帮着干这干那,木头劈柴的,凡有用得上的,就让舅舅送过来。所以,至今,母亲对娘家的依靠也是心里实实的。尤其是我的二舅,帮着打劈柴,垒墙和泥支架子,包括后期的脱坯搭炕,从头到位,一样活不落。要知道,那时二舅还是个是个十六七的小伙子。

    二舅是个瓦匠,但他从未正儿八经的拜过师学过艺,他的手艺来自于他的打工生涯。家里兄弟姐妹多,姥爷在母亲结婚前就因公去世了,一大家人的生活全靠姥姥一人操持。大舅性子软,可以说,二舅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顶梁柱。他十七八就开始到沈阳打工,在建筑工地上给人当小工,也就是伺候瓦匠师傅,和水泥挑水泥,搬砖上料听吆喝,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但二舅人勤快聪明也有眼力价,一来二去的,有些小来小去的活,师傅一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就让他上手,二舅勤快心细,总是干的又快又好。就这样,不过一两年,跟着师傅打杂的二舅就慢慢的干成了大师傅。

    后来,十里八村的人家盖房子,都请二舅去给张罗谋划,外加亲自上阵。我们家后来盖大房子的瓦匠活也是二舅“免费”包的,包括后来家里的大事小情,凡需要干活出力的,几乎都少不了二舅的身影。

    再再后来,二舅依旧出门打工,带工(包括我的小舅最初也是二舅带出去的)。不出去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建筑活,很多人都来找他,都来预约。

    甚至好多地方要修建庙宇,也来找他,原因无他,二舅会设计,干活还细致。姥姥家村上的二龙山就是凝聚了二舅前前后后几年的时间完工的,现在已经成了附近有名的景区,每年三月份还有庙会,很是热闹。但这样的工程,“费用”基本是靠“化缘”来的,所以开销基本用于材料上了,二舅接手这样的活基本上就是无偿劳动,拿不到工钱的,所谓的报酬就是干活时有一顿免费的午餐而已。但二舅就是愿意,一来姥姥信佛,二舅多少也就受些影响,讲究“修好”。二来,二舅也想为乡里人做些什么。

    二舅来我家也从不客气,来了碗厨子开开,有啥吃啥。家里缺个啥用,也是有啥拿啥。二舅和父亲也算投脾气,喝酒聊天划拳开玩笑,有尊有让有恭有敬也没大没小没边没沿无拘无束。母亲心疼二舅,二舅一来,母亲做的这顿饭总是最好吃的,家里藏好的醉枣瓜子啥的,也总是在这个时候才现身。二舅也关照母亲,他第一年出门打工,年前回来给母亲买了一件绿色的外套,母亲十分爱惜,缩水了破洞了也舍不得丢掉。

    二舅妈与二舅是一个村的。小时候暑假里去外婆家,常记得的情景就是二舅妈坐在窗台上与姥姥拌嘴斗气。长大些我曾私下里问过小姨:为什么二舅会看上“蛮不讲理”的舅妈呢?一个村子住着,难道不知道她是啥人吗?小姨偷偷的告诉我,二舅原来是村里的男民兵连长,二舅妈是村里的女民兵连长,俩人经常在一起训练商量事情,加上二舅妈直爽能干的“汉子”性格,加上“女追男隔层纱”,俩人自然就成了。谁知道结婚过日子竟和姥姥拧着干,这么不省心。

    与姥姥分家单过后,这种鸡毛蒜皮的矛盾就好多了。归根结底是家里困难,人口多,负担重闹的。分家后的二舅在姥姥的帮衬下另盖了一戳北京平,在当时村里也算是气派的。只是住了不过两年,二舅就把这房子卖掉了,置换了他大舅哥的旧房子。姥姥怎么都不理解,好好的新房子为啥却要换旧房子?就算房子多了两间,院子也大一些,但也不值个呀。姥姥虽不愿意,二舅也不解释,也奈何不了二舅,毕竟,亲家就在跟前,闹僵了不好看。

    后来姥姥听人说,是有人给二舅算卦,说二舅的房子在井沿边上,地方不吉利。所以,二舅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背上有包,没过满月就死了。就是这个原因,二舅头也不回的换了房子,房子旧不说,关键卖新房的钱不够置换旧房,还得额外再添上一两千元。这个钱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难怪姥姥不愿意。

    再再后来,有人说,给二舅算卦的人是“有人”故意找的,目的就是为了顺利卖掉自己的房子,还能多卖点钱添置自己的进城生活。显然,精明的二舅是被人算计了。不知道这事最后二舅知道没有,但随着小表弟的出生,日子逐渐好过缓和后,也就没人再提起过。相信二舅就算知道也自己消化了吧,都是至亲的人,闹掰了日子更没法过了。

    我读高中的时候,二舅有快四十了吧。有一次小姨带我回家,又说起二舅。说二舅在外干活经常不回家,说二舅妈说前院谁家的女人在给二舅家帮忙摘青椒时,挤眉弄眼,与二舅眉来眼去,说些“黄话”没羞没臊;说二舅一大早出门干活,前院的媳妇搭二舅的摩托车进城,双手搂住二舅的腰还往裤裆里掏……总而言之,意思是二舅有二心了。

    具体不知道真假,但在二舅妈那里,这些风言风语是存在的。她悄悄的震慑过前院的媳妇,砸碎了人家的后窗户。但两人从未提起过分开,日子还是一天天的骨碌着往下过。

    二舅是个利索人,但二舅妈就比较邋遢,很少收拾家里,炕上柜上,里屋外屋,东西乱七八糟,不归置不整理。酱碗的边缘磨磨唧唧,黑的看不出个样;抹布黑的看不出本色也不说洗洗;脸盆毛巾更是下不去手……知道她家里家外放羊下地也忙忙活活的不容易,但作为一个女人不收拾家,在农村里还是说不过去的。基于这一点,某种程度上,我也慢慢理解了二舅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且越来越嫌弃二舅妈的原因。

    也许这是生活必经的激情岁月,慢慢上了岁数,儿女大了,生活好了,人们的思想也变了。二舅妈也“吃素修好”,收拾家了,对姥姥好了,外出干活的二舅回家也能吃个舒心饭了。俩人为了表弟的读书工作买房娶妻生子而忙碌,日子过得平静美好。

    二舅还好吃。为此,他后来专门去学了厨师,但目的不是为了到饭店酒店做大厨,单纯就是爱好喜欢,自己做吃的有滋有味。有个这个手艺,二舅偶尔的就又多了一项被人麻烦的事:谁家娶媳妇嫁姑娘孩子满月有个红白喜事啥的,二舅摇身一变就成了十里八村掌勺的厨师。以至于年呀节呀,家里的兄弟姐妹家庭聚会,也多部分是他掌勺。有时不掌勺,就是指挥安排,做啥菜,怎么做,动嘴不动手。

    离乡二十多年了,与二舅也多年未见,更多二舅的近况,都是母亲告诉我的。但在我的心里,二舅依然是个普通平凡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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