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我与父亲见不到面已有二十多年。我害怕自己记不清他的容颜，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翻开那本旧影集，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现在记忆犹新的是他的背影。他每天回家，吃完饭，看完新闻联播，他便独自坐在那张书桌前，开始看书，直到深夜。有时推开房门，那个背影就会出现在眼前。我喜欢上阅读，妈妈爱给我们讲故事是启蒙。坚持喜欢上阅读，是被父亲的背影影响。他不曾点评过我的学习。唯有小时候让我写毛笔字，回家后用铅笔圈出写得好的那个字，然后就自顾自地去房间看书。

回忆起过去，是一个伤心的开始。他在二十余年前生病离开了我们。那时的日子家里每个人都是惶恐不安。是呀！由父亲一手抵挡的温暖马上不复再现。我们也见到了更多的人性的真实。他是那样一心奉献自己于工作的人，那般热情、那般勤奋的一颗心扑在工作上。

我和他的相处只有十多余年，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也是廖廖数日。大部分时间他出差在外，在外地工作，在外地求学。记忆中相处最多的是在他病后，卧倒在床。我们可以一起说话、争吵，有时他描述着自己的事业的蓝图和对未来的期许。望着日渐消瘦的脸颊，我无话可说。卧床一年多，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百般无奈。终日和消毒水、药水呆在一起，我心生了许些烦燥。后来从医院回家后，他睡眠只有几个小时，醒着除了忍受疼痛，他没有再要求读一本书，只在清醒时说了许许多多的话。那些总觉得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说的话，在现在说个不停：“我最喜欢 《昨夜星辰》这首歌，你唱给我听吧！”我马上开始唱歌。“帮我剪指甲。”我拿起指甲，慢慢沿着他宽大指甲剪，指甲有点泛白。“嘴有点干，你喂我水。”我拿着吸管放在他的嘴边，他用力吸着。或许预知生命苦短，中间抢救过几次。家里来来去去有了一些探病的人，大家心生惋惜，那样的年纪，那样的优秀，竟生了癌症。他经不住病痛的折磨，还是离开了我们。紧闭的双眼轻抚有眼泪，是啊！不舍！

  我唯记得起他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背影和梦中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可以看书啊？”那个背影扎根在我的心中，悄悄地影响着我。我也和他一样喜欢阅读，保有好奇心不知疲惫的学习自己未知的一切。重复做着不停买书、看书的日子。我们不复相见，在照片上他依旧笑着，在他人生的中年，生命戛然而止。我也差不多到了他活着的年纪。我更多关注身体，而不是一股脑投入消耗自己的身体。我们还好！爸爸！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