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文／莫雯
我与外公不相见已十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五岁那年，外公的身体愈来愈不如从前，母亲特意为我向幼儿园请了一年的假，带着我从吉林到辽宁，打算回外婆家照顾外公。到辽宁见着外公，看见前院枯萎的花草，惨淡的模样再没有从前欣欣向荣的景象了，年幼的我内心不禁出现一丝异样，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着全身。母亲说：“你要乖乖的，切莫惹你外公生气。”
外公躺在炕上，不再在门口迎接我的到来，也不再把我抱在怀里。那个熟悉的人影总归和我印象里有些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外公是背对着我们的，宽厚的后背也日渐消瘦，不知何时已无法承受我的重量了。是我变重了吗？不是，因为由于挑食的原故，我的体重连续两年都无法增加。是外公不再爱我了吗？不是，一有好吃的，外公总是第一个想起我。至于是什么原因，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
外公说要领我上山摘桑椹，那野生桑椹酸酸甜甜，味道极好，绝不似超市所卖的那般毫无滋味，吃一颗就再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不顾母亲和外婆的阻拦，外公牵着我的手，来到山坡长有桑椹的地方。
羊肠小道是必经之路，它的宽度仅仅能容下一人。外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眼前的背影失去了往日的高大，唯独留下的只有岁月的痕迹――佝偻。缓慢的步伐没有了矫健和沉稳，虚浮的脚印只在泥土中留下了浅浅的印迹。年幼的我，对生老病死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唯一给我的记忆，是不同于往日的变化。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外公的背影，本以为母亲口中的病情是像感冒、发烧的小病小痛，再不济也应该似邻居家大伯的腰椎病，似乎孩子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外公的病症是癌，无法治愈的癌症……
过了几个月，睡梦中的我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哭，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房间传来。我从被窝里爬出，双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悄声走向那间屋子，还没等走进，三姨姥连忙抱起我走出了屋外。可是刚才我看见了什么？是母亲、外婆还有一些亲戚在围着一个人哭，那个人的背影和外公的背影好像啊！悲伤的气氛一连几天都在家中上空飘浮，莫名的，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仿佛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慢慢离我而去。此后，我再也没有看见外公，也知道了那种莫名的情绪叫做伤心，在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疼爱我的亲人。
外公的背影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在这十年里，我怕是忘记了他的面孔吧！今天是清明节，愿天堂的外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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