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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芳华——九十年代的那些夏天

也是芳华——九十年代的那些夏天

作者: 小昭2388 | 来源:发表于2018-03-15 02:34 被阅读0次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些夏天,我傻傻地度过,现在想起来,正是我人生之芳华时光。

1990年,我的同学应该都初中毕业的,而我被寄予了人生理想,又离理想还差那么一点点,于是为保险起见,按照学校的惯例,给予留级,简单地说,增加考上中专学校的命中率。作为一个乡镇中学,那个时候以考上中专为主要考核指标,学校规定,考上一个班主任奖励100块,任课老师奖励50还是80,我记不清了。我作为下一届的种子选手被留级了。那个夏天,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升学,或中专技校或县中镇中或回家务农或外出打工,乡下的孩子,都不小了,自理能力强,没有理由说不,一切非常自然。

在这个班级,我学会了画人脸,侧面的话,一笔可以画出轮廓,还学会太空步的几个动作,班上有个很穷的丁姓女生常常被同学喊出来跳一个,然后在众人的哈哈嘲笑声中结束。我非常害怕叫我跳,所以我也似乎跟着后面嘲笑,这样好证明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

夏天很热,我在做着秋天到来的梦。

1991年,我如愿考上中师,父母觉得终于有一个孩子户口解决了,家里粮食也终于够吃了,姐姐没有考上大学,但还是很有希望的,弟弟成绩好,大家都很开心。可是村里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当年那个连“土霉素”还是“ABC”都记不得的傻丫头考上学校,以后可以做老师,向我父亲讨绝招,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回复他们的了。

那个夏天,我成了一个生意人,因为考上学校了,没有学业负担,得想办法挣学费,于是我跟着远房的舅舅收小麦。每天坐在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到一个收卖点,司磅称重算账记账付账都是我,体力活我干不了,但是我好干练的,农人看到我,信任!熟人介绍这个孩子考上学校了,佩服,好姑娘!能干!我每天晚上回家都是汗流浃背浑身都是灰,母亲给我专门留点好吃的,奖励我。一个夏天,我的脸分成两半,刘海遮住的额头部分和裸露在外的黑白分明,上学一个月才黑色渐渐消退。

夏天很忙,我收获了的不止是学费。

1992年,夏天,姐姐高考,我正好放暑假了去陪她,其实啥都没做,但是分散了焦虑而已。姐姐高考得中,这个夏天特别开心,姐姐奋斗那么多年,非常不容易,比我自己还高兴。父母亲紧锁的眉头终于解开了。

1993年,家里拆了漏雨还老鼠肆虐的老房子,砌了三间房带厨房,声明给我一间,因为姐姐读大学的,弟弟肯定会考上大学,只有我是中专,回乡做老师,觉得给我一个说法。切,我心里不爽啊。凭什么?可是我有啥办法?一个夏天,我可能是闷闷不乐的吧。我的初中同学来看我,指不定他们都给我考虑对象了。不行。

1994年来的有点艰难,春学期一开学,两个老师到我家所在的村走访,为我入党做家庭政治背景了解。我妈认真的和老师交流,我家丫头就入党就好,不要给她上大学的机会。的确,你看我家,徒然四壁,墙壁没有涂料,还是砖头的,弟弟在读初三,理解。可是我不甘心啊。终于在5月份,学校保送本科的名额下来了,我榜上有名,共四个,我第二。老师同学都替我高兴,这个机会非常不容易,可是我身上连去面试路费住宿费钱都没有。回家要钱去,家里没人。我从专门藏钥匙的地方取了钥匙拿到了钱留了纸条回学校,结果我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追到我的学校叫我不要这个机会,我理解她,也希望她给我一个机会。可是这么多年后,我仍然感恩他们最后还是艰难地支持了我的选择。

1994年的夏天,就在高三的学生还没有参加高考的时候,我就拿到大学的通知书,可是家里谁都不快乐。因为连我开学的学费都没有。弟弟上县中读高一。说得不客气的,我超出了父母的预算,他们从来没有算到我的大学命运。我和他们都面临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和讨债姑姑的指责,所以上学那天父母吵架,我是哭着离开的。我发誓,这开学第一学期学费我没有办法,以后不会再讨家里一分钱。我做到了。

1995年,暑假回家一周就返回苏州,去的路上,差点把自己弄丢了,在江上轮渡码头的路口,我把凉鞋抓在手里,赤脚狂奔,终于看到了我该上的车。做家教也不顺,一周后因价钱没有按照事先约定我要求付钱走人。可是我不敢回家,学费呢?生活费呢?我决定留在苏州,学校滞留了不少学生,打工的,考研的,还有什么的,不一而足。我在这里,自然就不算奇怪。每天寻找机会挣钱,送报纸,我知道有人会偷工减料,我不愿意,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因为为了还有挣钱的机会。所以我送的多,也累得断了腿,渴得要命,也不会去买一杯水,回到宿舍躺下,常有奄奄一息之感。也做过促销,还帮人家写广告牌,赚取一顿盒饭什么的。没有手机真好,他们不知道我活的多么惨,我自然也不说,自己选的人生。

1996年暑假,我作为中文系学生代表参加学校组织的暑假社会实践考察活动,到昆山太仓和张家港,我第一次知道夏天也是可以吃火锅的。今天和公子原谈到这个话题,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然后嘲讽地说“妈,你好傻!”

1996年的夏天,姐姐忙着9月份结婚,父母怕我花路费,让我开学后千万别回家参加婚礼。切,我把父亲写来的信撕了从5楼的宿舍窗口飘飞,请了一周假回到了家,结果他们特别开心。

1997年,姐姐生了个男孩子,我成为小姨了,家里好热闹。弟弟考上了大学,可是在长春,我们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啥概念就知道是东北,冷。母亲舍不得弟弟,整天哭哭啼啼的,邻居甚至建议不能去念。我们分析“长春”,应该不冷,不是有个春吗,而且是长春啊,安慰母亲。那年父亲得了嘉奖——20年培养三子女上大学,获得“通洋乡十大喜事”。这是我第三次写到这个奖了,不好意思。

三个孩子一样的上大学,唯一真正开心的是姐姐千幸万苦的考上一个专科,而我和弟弟的大学命运都让他们不快乐很久。

1998年,我大学毕业,记得姐姐大学毕业找工作,父母非常紧张,天天讨论怎么办,结果姐姐的工作一直不如意。而我自己很担心工作,母亲有话说:我不替你担心,不行就回你的师范去。心真大。我不服气,因为师范在县区,我想到市区,不过,我找工作真心顺利,惊掉了母亲和姐姐的下巴,还好几家学校同时要人。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1999年,我谈恋爱了,暑假旅游,第一次去北京,去故宫天安门长城,生活上了既定的轨道……

10年时光,我从一个初中生成为一名初中学生的老师,收获了知识学历工作爱情,最美的时光就此定格一下。

最是芳华岁月过,从此半生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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