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叔叔
邮递员叔叔不知道给我家送了多少年的报纸。
小学时的暑假,阳光毒辣地烤着掉漆的蓝色铁门。我听见家门口有声响,打开门一看,是邮递员拿份报纸正往严丝合缝的铁门里塞。看见我,他舒了一口气,把报纸递给我。
2014年的夏天,他照例骑着斜挂着绿色挎包的车,然而却是空手走进我家。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刚去我姐夫送报纸时,对我姐说了句,你妹妹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然后我姐兴致勃勃地截下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昨天,他除了送来报纸外,还送来了我弟大一的成绩单。
幡然觉得,能最好见证我们生活的,往往是这些并不被我们认为是见证者的人。
这样,最容易生出感慨了。
在你不把什么放在眼里、记在心里时,却发现,人家把为你送信这件事做了十多年。
有个朋友曾想当一个邮递员。戴上个可爱的头盔,骑着小电动,穿梭在小巷子里,将一个个故事分发给别人。
邮递员似的拥有很多故事的形式是幸福的,不是上帝视角,而是像拍戏时误入镜头的甲乙丙丁。送出信件,故事也就掺杂了自己的一部分,然后就是田里的丝瓜藤蔓,任由它自由生长了。
更好玩的是,你可以猜测无数人的故事发展,而他们不知道你的故事。可能你是个伪装的邮递员。每天穿上工作服,对大家微笑,真实目的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陌生会带给我安全感。有序而不用套近乎的世界会给我极大的安全感。
知道别人的故事,可又不用负责也会带给我安全感。
无论送的信件里是婚嫁请柬还是丧礼请柬,是告白信还是分手信,邮递员只是模模糊糊地猜测,而不必陪每个人开怀大笑、肝肠寸断。
肉片与信
有个同学下学期要去台湾。在上学期结束前的晚上,她约几个朋友去小北门吃福鼎肉片,而且告诉那家福鼎肉片的摊主:
我要走了,你们做的肉片很好吃。我过去经常来,可是未来的一年里我不能来吃了。我在台湾会想念你们的肉片的。
有的朋友是这样的,会告诉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他们的存在带来了什么,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我记得几个人围一起吃学期末最后一顿肉片时,气氛很好。那个年轻的肉片哥哥和他的妻子因为受到我们的赞许,脸微微发红。
有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喜欢自己、舍不得自己,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还有一个朋友。喜欢一个没联系的男生很久了。没联系到那男生都以为不打招呼的女生是讨厌他。
但在那男生快出国前,她写了十六面的密密麻麻的长信,讲述了自己两年来一直喜欢他,以及如何在留心探寻中得知了有关男生的许多事。“知道他不是个重情义的人,可还是很喜欢他。”
我朋友说,自己并不想得到什么,只是想让那个“在别人口中为人并不真诚”的男生知道有人是这么真诚地喜欢他。
谁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
谁知道我朋友去了台湾会不会发现更好吃的肉片。谁知道我朋友会不会就放下了那个男生。时间还很长。
一把那些话说出口,天地仿佛都开朗了。
只是觉得有的人,如果你不告诉他们,他们在某个时间段、某个行为对你来说多重要,他们就无从知道了。你也可能就无法释然了。
我们一直都匮乏说话的勇气。
伴着的总是家人朋友,有时只一个人面目疲惫,麻木行走。可能自己都觉得人生与所做所为没太多意义。
这时有匆匆的过路人上前跟你说,感谢你为他带来了什么。你对他而言是一段记忆。记得住的,美好的,不算差的。
两生欢喜。
那是投入无数情感的时光。趁现在还充沛的时候,让身边值得的人知道他们无可取代。
失恋的女生
大一时翻表白墙的微博时翻到一个女生自荐。黑发、大眼。翻了下微博评论,有人说,你们去看看这个女生的微博,她是个有趣的人。
就关注了。
后来不怎么用微博,取关了一些人,之后又关注回来,只是那个女生的微博,我找不到了。
那个女生长的很漂亮。今天我刷淘宝时,在某家品牌店看到一个模特云开雪融般明媚的脸,跟她很像。
她会写一些短短的诗歌。有时放一些摄影师约拍的照片。后来我看她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在考英语六级的前一晚,手贱刷到他的新微博,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忍不住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哭的天昏地暗,十分怕哭出声。”
我们在一个学校。她伤心得天崩地裂的那个图书馆,就是我们很多人都呆过的图书馆。
后来2016年的新年,我私聊她,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她回复我:你好,请问你是?我回,只是不小心关注的。
“谢谢。”她说。
听过一件真实的事。也是在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失恋后一个人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放声大哭,哭了好久好久。后来外面有男生的声音,询问:同学,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生现在有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大家都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所有人都十分感谢在她孤独的时刻,有陌生男生的善意抚慰了她。
歌手跟作家都很幸福吧
会有人不断跟他们说
when where what
因他们的歌曲或文字
人生喜怒哀乐变动
伴着纠缠了多少新故事
就像现在有的学子会再回母校走走看看一样。肯定还有景色没变。有熟悉的舍管阿姨跟保卫大叔还在。
一中门口那条路的泡泡龙餐馆,毕业后我有再去过几次。
老板跟老板娘都还记得的:你们以前几个人总是一起来。谁爱吃什么。谁上了哪所大学。
是呀是呀,我们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是很治愈的一件事。
所以我现在要不要走下楼去,告诉我家门附近新开烧烤摊的摊主们:9月份我回校后,会极其怀念这些烤串的香味。
烤串的香味伴着我写下这些字。写下香味给你们,飘到了看到这篇文章的人那里。
(图片/花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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